在兩邊領導的調解下，Jack對紀軒和周方圓道了歉，喬澤川卻不肯開口對Jack說對不起，還是狠狠盯着對方，用眼神打架。

Jack在深市H領導的溝通下也沒有追究喬澤川，對他扔下一句：“球場上見分曉。”

在沖突的刺激下，下半場的羊城H隊的幾人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報仇雪恨的勁頭用不完似的，尤其是紀軒和喬澤川。而深市H隊有兩位隊員其實對隊友砸人家姑娘的行為看不上，這種不齒留到球賽中就是人心散了。

最後，下半場羊城H隊領先9分，獲得了總冠軍。

回程羊城的大巴上，紀軒邀請喬澤川一起坐着周方圓開的車回去。喬澤川婉拒了，Andrew倒是聽見主動跟着上了周方圓開的車。

喬澤川覺得很累，一個下午情緒大起大落，疲憊已經滿滿挂在臉上。他拒絕上車是不敢看被弄髒的連衣裙，不想去親眼看到紀軒一路上怎麼去安慰太太，那Andrew可真沒眼力勁兒，一身的臭汗怎麼好意思去熏人家的？

他想睡着休息，可是前邊兩個拉拉隊的女同事不斷回頭問，“你要不要喝水呀Terence？”“你今天好帥啊累不累啊？”

很聒噪，隻能閉着眼睛假寐不理會對方。心裡卻平靜不下來，不斷問自己，喬澤川你為什麼要動手呢？你喜歡她嗎？

——

晚上八點是人事部辦的慶祝會，紀軒特批了經費在小宴會廳舉辦，還宣布除了今天參與比賽的人員，其它部門有空的團隊成員都可以參加，以慰最近勞作的辛苦。

喬澤川回家沖了涼倒下頭補了一覺，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很多人已經用完自助餐在唱歌跳舞。

人群中他找到紀軒的身影，今晚居然把周方圓也帶來了。

他們也都回家換了衣服，紀軒還是一成不變的精英休閑風格；周方圓穿了一件紅色寬肩帶V領連衣裙，貼身剪裁一直到小腿，包裹着完美曲線。正紅色更顯膚白，肩上搭了一條米色釘珠披肩，遮住肩膀。她的頭發已經散下來，精緻地卷成大波浪，在人群中過于吸睛。

如果白天是月光，那今夜她就是朱砂，白與紅是最有特點的顔色，都襯人，喬澤川覺得不管什麼衣服到她身上都特别賞心悅目。

他站在遠處的角落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腦中描繪出這件衣服被撕掉的樣子，和脫掉那件帶着污漬的白裙似乎各有風格。

他深呼了一口氣，對自己無奈。你這是在想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關注源于什麼？短暫認定為欲念，也許最沖動的年紀來得比别人晚了幾年。

可又一想，喜歡與欲念對于成年人來說，似乎兩者根本分不開。

喬澤川不确定紀軒是不是第一次把太太帶到工作場所裡來，但确實有很多同事陸續過去打招呼互相介紹，看來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第一次見周方圓。

他拿了杯酒到最邊上的财務部坐着閑談，盡量隐藏自己。不可否認的，今天下午的他魯莽了，脫口親昵叫了人家“圓圓”還第一個沖上去打人，實在太不理智。沒有女人喜歡這樣的小男生，她們喜歡的都是紀軒那種成熟男人。

喬澤川悶悶地自己想着不敢上前，但眼神沒離開過人群的中心。

“嘿！Terence，剛才他們都說了，今天你們戰況特别激烈啊！”财務部信貸經理Alice是個很和善的大姐，對誰都笑嘻嘻的，平時和大家處得也好。她特意把“激烈”倆字咬得很重，看來打架的事已經被嘴大的Andrew他們宣傳過了。

“可惜了，咱們今天月結，忙得沒去看，錯過你的力挽狂瀾！”

喬澤川端起酒杯與她碰杯，“改天和财務部打一場友誼賽，和平的那種。”

Alice被他逗樂，兩人玩笑間紀軒看到了他，便走了過來，還牽着周方圓。

“喲，紀總，您可算舍得把金屋藏的嬌嬌帶來給咱們開眼了！您好妹妹，我叫Alice，财務部的。”

“Alice姐姐，您氣質真好。”周方圓大方搭話。

台上話筒傳來人事部總監的聲音：“各位各位，嗨起來啊，換一首歡快的音樂所有人跳起來！”接着音箱裡傳來經典的《chilly cha cha》，動感的音律一下子點燃了現場。在年輕人的帶動下，越來越多同事加入中央舞池，不管會不會跳，熱情比姿勢重要。

Andrew從遠處跑來，“走啊，紀總，Coco姐。”

“你去吧。我和Alice聊下月結的事。”紀軒已經拿出手機的報表截圖和Alice低頭說起什麼。

“Coco姐，你今天可是大功臣，過來一起玩。”Andrew又追着周方圓問。

周方圓暫時沒有回答，她轉頭看了一眼紀軒，觀察他的神情。

紀軒是故意的，Andrew是個色胚子人人都知道，可他一整個下午加晚上都繞着自己轉，眼神落在誰身上他不是沒看見。即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幹不了什麼，可他讨厭這種越矩的表現。

喬澤川主動化解尴尬，“Simon哥，請問我有幸邀請Coco姐跳一支舞嗎？”他其實不理解為什麼邀請一個女人跳舞要先問丈夫，但是看她當時的眼神，他即便不理解，也還是去問了。

周方圓聞言向喬澤川看過來，他一隻手捏着手機，一隻手抓着一杯冰酒垂在腿邊，兩隻袖子挽起來露出帶着力量感的手臂線條。

有化掉的水滴沿着咖啡杯壁滑落，滴在地毯，洇成一粒深色。

“盡興！”紀軒雙手作勢，讓他們下場玩。

人事部的工作效率很到位，短短幾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安排好了座位、餐食酒水，還搭建了舞台、音響，甚至燈光效果都搭配得特别好。

彩色燈束一直在頭頂竄着，舞池中的同事們從一開始的群魔亂舞逐漸在氣氛中圍成一個圈瘋玩。每個人都很盡興，一半人還留在三次罰球都中了比分反轉的亢奮裡，放佛幾個小時前用盡力氣的不是他們，還有一半人雖然沒去深市，也借此機會發洩着什麼。

Andrew把他們帶下來加入其中，周方圓的手被Andrew和喬澤川一人牽到一隻。

還是很冰，和飛機上觸碰的一秒感覺一樣；也很軟，喬澤川輕輕搭着甚至沒有感覺到骨頭，接觸的地方感覺不到任何紋路。

不敢像别人一樣實打實牽着，他隻是虛握着她的掌心。喬澤川覺得偷來的東西是得小心翼翼着，在這種小心翼翼的觸碰同時，心中瘋狂滋生了貪心妄想的欲念。

他感受到自己的蠢蠢欲動，當下對自制力潰敗的自己很失望，他不喜歡自己跟野狗發情似地被荷爾蒙控制。

所有人随着音樂反方向轉彎的時候，倒是周方圓先大方加了力氣牽住喬澤川的手。他心裡開始打鼓，直到低頭一驚，不小心看見她的披肩滑下來一半，露出來的半片左肩紅了一塊。

下午的怒氣又回來了，他就該打死那個畜牲。

“Terence，再走神就踩到我啦！”周方圓擡眸溫和地對他笑，喬澤川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珠裡有螢火蟲照亮黑暗，被溫柔拉回理智。

周方圓湊過來小聲說：“今天又要謝謝你了，替我出氣，其實我沒什麼事。”

“沒事就好。你晚上回家還是用冰敷一敷。”喬澤川想，都已經紅了一下午了還沒消，周方圓是個嘴硬的。

“你也是，也要冰敷。”她認真提醒。

那場鬧劇過後，所有人都隻記得周方圓被砸，忘記了是喬澤川的手臂先受傷。

隻有她，今天第一個提醒自己也需要冰敷。

喬澤川很想說其實我應該謝謝你才對，你的出現解決了裁判的判罰問題幫我們赢得勝利，你還為我留意着微不足道的受傷。但他沒有再開口，借着如此歡快的氣氛裡牽着手早已經比客氣的對話讓他愉悅許多，那些話都不重要的。

兩人相視一笑，喬澤川記得有人這麼說過——跳舞，是最張揚的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