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純愣了一下,越發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但秋河雖然熱情,說話卻還是比較有分寸感的,沒有過多說自己的情況,也沒有過多詢問陸純的情況。
大部分都是一些很淺層的閑聊,沒什麼不适感,但也跟白開水一樣沒味道。
聊了一會感覺和沒聊一樣。
因為實在是太太太淺層了,像是有什麼嚴格的聊天話題控制一樣,邊界感強得可怕。
什麼今天睡得好嗎,你希望食堂有什麼菜。
後面還要加一句不想說也沒關系。
跟小學生英語命題作文似的。
就算是陸純這種不太出門和人閑聊,很反感别人問太寬的人,都覺得是不是有點太客套,太幹巴了。
就這麼幹巴巴的聊了幾句,陸純已經有點受不了想找借口躺下睡覺了,秋河卻看起來聊的非常盡興。
她眼睛亮亮的看着陸純,由衷感歎:“和你聊天真的太開心了,你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人。”
如果不是不忍心打擊秋河,陸純都想擺出知名表情包:“我?”
秋河的提問環節過去後,進入了講述自己的環節。
講述的部分雖然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比如經常和父母去公園露營,會有友善的陌生人詢問他們的飲食習慣以及意願後,分享食物。
陸純聽着聽着,覺得不太對勁。
這實在是不像一個原生家庭有問題的人,恰恰相反,秋河的原生家庭非常幸福。
在秋河感歎記憶美好的時候,陸純适時問了句:“你和你父母關系很好啊,聽起來很幸福。”
秋河驚訝:“怎麼會不好呢?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和父母感情親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陸純抓到了異常。
既然是因為母親進入精神病院,原生家庭幸福,而母親過世。
秋河進入精神病院的原因就隻剩下了兩個。
一個是失去母親受到打擊住院,一個是為了母親作出了某些過激行為,然後被診斷出精神病,住院。
陸純眯了眯眼,表現出一副惋惜的樣子:“那你一定度過了一段很悲傷的時間。”
秋河想了想,眯眼笑起來:“悲傷嗎?也有啦,但是很快就調節過來了,父母的離開自己是人生的必修課,而且他們不是死亡,而是回歸了母神懷抱,這是令人開心的事情呀。”
陸純:......
好家夥。
她這回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秋河的表情非常虔誠,非常真誠,很明顯就是發自肺腑的這麼認為。
虔誠的信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是虔誠到這個程度,在陸純的認知裡,可以被稱之為洗腦功力超強的邪教了。
陸純有點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立馬得到了秋河關切地詢問,甚至提出要幫她聯系醫生。
被陸純十動然拒了。
秋河入院的原因此時就十分明了。
如果說剛才陸純琢磨這個問題,隻是覺得有點奇怪,好奇心驅使她想要一個真相。
那麼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上升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地位。
興許能從這個問題裡,發現一些遊戲規則,或者說忌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半個小時,很可惜後面陸純沒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就在她想再次努力一下套話的時候,門開了,餐車被護士推了進來。裡面是雞排米飯半個雞蛋,以及一些新鮮的時蔬,和随餐服用的維生素。
還是挺營養豐富的。
陸純醒來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十一點吃飯,十一點半吃藥。
時間卡得很嚴格,但其他事情上反而沒有她認知裡精神病院的那種極其健康的作息安排。
當然在沒有手機這一點上是一樣的。
在賽博世界應該叫,光腦?
反正用途上沒差就是了。
希爾醫生來了一次确定陸純的狀态,這次陸純學乖了。
她模仿着秋河,裝出來一副已經想開了的樣子,确實沒有再挨一針。
但希爾醫生看向她的目光繞有深意,似乎是看出了點什麼,不過沒有點破,還誇了一句:“好孩子。”
給陸純誇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希爾醫生剛走,她就摸了一下胳膊,喃喃:“老天爺啊,這恐怖谷怎麼這麼惡心。”
秋河有點好奇:“什麼恐怖谷?”
但她問完似乎覺得不太妥當,想要說什麼,陸純就直接開口解釋了:“就是有點像人但又不是人的東西。”
秋河皺眉:“希爾醫生怎麼會不是人,你不能這樣評價一個人。你的病情真的沒關系嗎?你比寫着的嚴重多了。”
陸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心想這玩意能算人?
但這個世界詭異且荒謬的道德觀讓陸純把這句話咽了下去,敷衍了秋河兩句就倒回了床上。
這個醫院讓陸純覺得非常不舒服,有一種和她上的軍事化管理學校一樣的感覺。
雖然表面上來看,松散,可以随意聊天,睡覺時間不限制。
這些要比學校強很多。
但實際上的氛圍和感覺,卻比學校還要壓抑。
這讓陸純臉色不太好看。
想要離開的念頭也越發強烈,甚至讓她把研究明白秋河病因的事情都暫且擱置了。
就在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适應義體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自己面前有一個很不容易被注意到的浮窗。
浮窗上寫着: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