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賀掌櫃一會拉家常一會探聽别人家事,做事拖泥帶水,她更是焦急萬分。
“賀掌櫃,房間開好了我便帶謝硯上去了。”她急急出聲。
賀掌櫃顯然是從沉浸的喜悅中緩過神來,如夢初醒般點頭。
薛奉鸾扶着謝硯上樓,卻對賀掌櫃起了疑心。
看他的樣子,像是賀家的旁支受了主家庇護在此做小生意,可他對主家的事情不僅關心過頭,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更有甚者,連賀家未來少夫人的妹妹妹夫都打探得如此清楚,一說謝硯,便能想到她,再聯系到姐姐。
兜這麼大一個圈子,不知究竟是怎麼想的。
但當務之急,是休整好去賀家退婚。
她将謝硯安置在榻上,便要出門尋人為他打水、吩咐賀掌櫃送飯菜給他。
“等等!”謝硯忙叫住薛奉鸾。
她便坐在榻邊:“怎麼了,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
謝硯警惕地看了看房門:“你不覺得這賀掌櫃很奇怪嗎?”
薛奉鸾一怔,眼前人說的正是自己的心中所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住在自己心裡呢。
“是有些奇怪,但無傷大雅吧。”這話說得連她自己都沒底。
“他好像很是在意你姐姐,還是小心為上。”謝硯的眼中充滿了擔憂,但似乎是對着她。
“我會保護好她的,”薛奉鸾頓了頓,“也會保護好你……們的。”
聽了她的話,謝硯的唇角竟微微擡起:“好,我信你。”
薛奉鸾總覺越發奇怪,便逃也似地出了房門。
尋到小二為謝硯打了水,兩邊又同時上了菜,大家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馬夫被賀照吩咐去照顧謝硯,所以樓下隻有三位女子。
賀照将一塊醉雞送入口中,朝櫃台後喊道:“四叔這裡的飯菜不比賀府差。”
賀掌櫃沖她笑笑,薛奉鸾順勢側目看去,卻見那笑不像是長輩看小輩的慈愛目光,倒像是掩飾心虛與尴尬。
察覺到她的視線,賀掌櫃又以同樣的方式朝她笑笑。
待三人用飯用得差不多,賀掌櫃便開口道:“你們此去的方向像是賀家?”
“是的,我們回賀府有事要辦。”賀照渾不在意地答話,眼裡似乎隻有剩下的那些醉雞。
“哦?是什麼事?”
薛奉鸾用餘光看向賀掌櫃,隻見他微微眯起眼。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賀照話還沒說完,薛奉鸾夾起醉雞便塞到她嘴裡。
“我姐姐和賀家有婚約呀,您不是知道嗎?”她代替賀照答話。
賀照本來對她怒目而視,又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頭專心吃起飯來。
“瞧我這腦子,”掌櫃似是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不過薛大小姐去賀府,謝公子和謝、薛、這位姑娘怎會同行?”
姐姐并未過門的事似乎讓他混亂了,都不知如何稱呼自己了。
薛奉鸾揚起一個笑來:“我是她的妹妹呀,謝硯就當是拖家帶口附送的吧。”
賀掌櫃也不知在想什麼,隻是笑着不停點頭。
見他如此,薛奉鸾别開臉,秀眉緊蹙。
薛茹芸不知妹妹這出是何意,待三人上樓休息,她才在樓梯轉角處問:“你剛剛為何不直接回答,要拐着彎說話。”
薛奉鸾見賀照看過來,又無辜道:“姐姐是何意,我何時拐彎抹角了。”
薛茹芸好似領會了妹妹的意思,便不再做聲。
入夜後,萬籁俱寂,都能聽得賀照睡着後均勻的呼吸聲。
薛奉鸾也隻覺得眼皮在打架,不知為何困得十分厲害。
半夢半醒間,姐姐的聲音由遠及近般傳來:“你同謝公子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她被驚醒,姐姐的語氣似乎有着責怪。
“可是姐姐,我與他相識之日也不短……”她這話說得有氣無力。
薛茹芸不滿的聲音傳來:“你叽裡咕噜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薛奉鸾困得實在沒有力氣再回複姐姐的話。
“那謝公子好似對你有意,可他已退掉你的婚約,這般朝秦暮楚之人,你趁早離他遠些,聽到了嗎?”姐姐的嚴厲話語如同魔咒在夢中忽遠忽近。
謝硯對她有意?她怎麼不知道?
不,她好像……
一陣寒意突然将她的全身包裹着,她打了個寒戰,阿嚏一聲,一個噴嚏從夢裡打到夢外。
她睜眼,隻覺自己置身于硬石闆上,想伸手去觸摸姐姐,卻發現手腳似乎被捆住了,動彈不得。
而後她隻覺得身側有淩冽的人的氣息,湊近看去,那張臉竟是謝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