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陶盆,裡面是炖豌豆面疙瘩,豌豆軟爛,湯汁濃稠,一股豆香撲鼻。
光是這頓飯的量,就能撐飽五六個普通人!
可是,這頓飯的食客,卻隻有三個人——寒姨、江琳,還有她林巧娘。
林巧娘眨眨眼,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好像……自己也吃得不少?
她本來還想嘲笑江琳的飯量,畢竟這家夥吃飯的時候,碗比别人的臉盆還大,飯裝得像座小山,光是高粱米飯就能一口氣吃掉兩三碗,再搭配鹹魚、鹹鴨蛋、羊骨炖白菜,連湯帶飯吃得不亦樂乎。
可問題是……自己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她偷偷看了一眼寒姨,發現寒姨拿着筷子,動作不疾不徐,淡定地往自己碗裡添了第三碗飯。
林巧娘:“……”
她再看自己,手裡捏着半個鹹鴨蛋,碗裡堆着小米飯、炖白菜、鹹魚肉和一點點湯汁,光是飯量,居然和江琳差不了多少。
她的臉色變得微妙起來。
——原來,自己也是個飯桶?
“巧娘,今天這飯菜怎麼樣?”寒姨淡淡地問了一句。
林巧娘嘴裡塞着飯,含糊地道:“好吃。”
寒姨點了點頭,又瞥了江琳一眼。
江琳正在和自己的大碗飯奮戰,吃得滿嘴流油,嘴裡還咬着一小塊腌制的鹹鯉魚,配着炖白菜,簡直吃得飛快。
寒姨眉頭微挑:“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江琳嘴巴一鼓,咽下去,笑眯眯地道:“嘿嘿,習慣了,練武人嘛,飯量大。”
林巧娘翻了個白眼,正想吐槽他兩句,結果低頭看了看自己碗裡的飯,發現自己也快吃完了。
她心裡有點不服氣,咬咬牙,端起木勺,又給自己添了一勺。
寒姨看着她的動作,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巧娘,你怎麼也添飯?”
林巧娘嘴角抽了抽,幹巴巴地道:“練武人嘛,飯量大。”
江琳憋着笑:“小表姐,你不是說我是飯桶嗎?”
林巧娘冷哼:“少廢話,吃你的飯去。”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飯量可沒這麼大。
那時候,她的飯碗不過是尋常瓷碗,一碗高粱米飯配點腌菜就夠了,再不濟,也就是加點豆腐或清湯面餅。
可她最近練了輕功,又練了連枷,每天跳上跳下,手上還得舞着沉重的連枷,體力消耗極大,所以飯量也跟着漲了不少。
再加上寒姨的飯量從來不小,家裡就三個人,吃飯都不客氣,誰餓誰就添,時間久了,她也就習慣了多吃一點。
——結果,現在才發現,自己的飯量,居然跟江琳差不多了?
她突然覺得有點丢人。
她看着江琳的大陶碗,再看看自己手裡的普通瓷碗,心裡暗暗告誡自己——絕對不能用他的碗!絕對不能用那麼大的碗!
否則,她這輩子就真成飯桶了!
等到吃完飯,桌上隻剩下點骨頭渣子,陶碗裡連一粒米都沒有剩下。
江琳摸着肚子,滿足地歎了口氣:“哎,吃飽了,練武才有力氣。”
林巧娘沒好氣地瞥他一眼:“你這叫練武?你是吃窮客棧吧?”
江琳嘿嘿一笑:“小表姐,你吃得也不少。”
林巧娘嘴角微微抽搐,冷冷道:“我那是正常飯量。”
江琳點頭:“對對對,正常飯量,一頓三碗,配倆鹹鴨蛋,一大碗炖白菜。”
林巧娘深吸一口氣,努力忍住不拍死他。
寒姨悠閑地抹了抹嘴,慢悠悠地道:“行了,吃完了就收拾桌子,别光顧着鬥嘴。”
紅拂抱着碗筷跑進來,把桌上的剩菜殘羹收拾進桶裡。她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桌子,忍不住驚訝地問:“咦?今天的飯菜都吃光啦?”
林巧娘面無表情:“是啊,都吃光了。”
紅拂歪頭:“可是我記得你們平時吃不完的,今天居然一點不剩?”
江琳一臉自豪:“那當然,我多吃了點。”
紅拂瞪大了眼睛:“琳哥哥,你吃了多少?”
江琳拍了拍肚子,笑眯眯地道:“一盆飯,兩條鹹魚,兩個鹹鴨蛋,再加一碗炖豌豆面疙瘩。”
紅拂:“……”
她扭頭看看林巧娘,小心翼翼地問:“那巧娘姐姐呢?”
林巧娘頓了一下,語氣僵硬:“……比他少一點。”
紅拂:“哦。”
她擡頭看看寒姨,滿臉疑惑地道:“可是寒姨也吃了不少啊。”
寒姨淡定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練武人,飯量大。”
紅拂:“……”
她低頭看着自己小小的碗,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客棧的人。
——她吃得太少了!
這頓飯吃完,林巧娘終于認命了。
——她不是江琳一個人吃得多,而是整個客棧都吃得多!
她看着堆得跟小山一樣的米袋和腌魚桶,默默在心裡算了一下——多養一個江琳,一年确實要多吃掉一頭豬和半頭羊。
幸好客棧挨着江,魚蝦不要錢,不然他們仨怕是要把糧倉吃塌。
林巧娘深深地歎了口氣,決定不再算這個賬了。
畢竟,飯還是得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