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她是那種,如果有小嬰兒說自己是個殺手,她也會很高興地陪着一起玩。”沢田綱吉不想提某個變成星星的男人,但是他說完,忽然發現對面的少女望着茶杯裡的水有些出神。
“入江同學和家裡的關系不好嗎?”少年小心翼翼。
“倒也不是說不好,隻是他們有時候會比較偏執。”入江由衣平靜地收回眼神,“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強烈的恐懼投射。”
“……”
沢田綱吉不知道說什麼。
雖然她的語氣聽着毫無起伏,像是在說别人的事,但如果真的對此置身事外,也不會說他的家庭不錯了吧?
“話說,給你的木牌有變化嗎?”
入江由衣轉移了話題,也别開了眼神。被沢田綱吉的眼睛注視着,她不知不覺就容易失言。
“沒有變化吧,诶?”棕發少年拿出木牌,忽然發現上面的香味消失了,對面的人了然地點頭:“我就知道。”
她起身來到沢田綱吉跟前,淡淡的薄荷清香随風而動,也跟着飄過來,填滿了他全部的呼吸。
“所以準備了新的。”她俯身給他用細繩系在脖子上,陰影蓋住他的視線,五感隻餘下聽覺,輕微的動作和衣服摩擦,連氣流聲都消失不見。
“好了。”她拍拍他的肩膀。
但少年不敢動,也不敢呼吸。
微涼的木牌落在胸前,隔着溫熱的皮膚,碰撞着躁動不安的心。
“沢田同學,最近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入江由衣确認他背後殘留着和情書同樣的妖怪力量,若無其事收回了手。
“……”
“沢田同學?”看他一動不動的樣子,入江由衣又叫了他一聲。
“啊!”沢田綱吉回神,立刻搖頭,“沒有,非要說的話,就是——”
早上那封看不懂的紅色的信。
少年突然噤聲。
剛剛他看懂了一封類似的。想到這裡,他的思緒又開始變得亂七八糟。
“就是什麼?”沒聽到回答,少女好奇地追問。
“就、就是總聽到貓叫!”
沢田綱吉急中生智解釋道。
“喵!!!”
尖銳的貓叫再次穿過木門闖進客廳裡,強勢加入對話。
“就是這樣,剛剛又幻聽了。”
得救的少年一本正經解釋。
入江由衣陷入沉思。
良久,她忽然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對他揚起一個笑容:
“你等我一下,我去房間裡拿點東西。”
她一邊笑一邊站起身,明明是笑着的,但是沢田綱吉卻仿佛在她背後看到大片聚集的烏雲,電閃雷鳴。
好、好可怕的氣勢!
“一會兒大家就要來了,應該拿點果汁什麼的對吧?”
入江由衣在沢田綱吉的注視中解釋着推開書房的門——
“嘩啦——”
原本堆在門後小山般的信封如暴發的山洪洶湧而出,将入江由衣的腳踝吞沒,一直滑出長長的軌迹。
本應該在角落的黑貓也和他的籠子一起被沖出來,咕噜咕噜滾到客廳。
“喵!吾可算出來了!”
入江由衣:……
少女艱難地轉頭,和同樣呆若木雞的少年對上了視線,兩人相對無言,欲言又止。
這都是什麼!?沢田綱吉震驚。
入江同學給全校每個人都寫了情書嗎?!
認知再次受到沖擊的少年瞳孔地震。
“其實我能解釋——”,入江由衣試圖拯救一下這尴尬的場面,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外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伴随鈴聲的還有京子活潑的聲音。
“入江同學,大家來看你啦。”
這一刻,由衣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死去了,連意識也在慢慢遠離自己的身體。
“入江同學!你還好嗎!”
少年的聲音有些茫然無措,雖然寫給他的情書隻是幾百分之一,但是入江同學瀕臨社死卻是100%!!!
即使如此,他也很珍惜這份還未正式收到的心意。
“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收拾下?”
于是,理智破碎的少女聞聲轉頭——
隻見那個像垂耳兔妖怪一樣容易慌亂的少年将信封一個個拾起,朝她走過來遞到她的面前,深呼一口氣,學着她的口吻,開玩笑道:
“我知道,這也是秘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