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人。”
陰影膨脹、膨脹、膨脹出地面,化為最原始的本體的樣子,那是一團灰色的隐約隻有人形的霧,連月光都能透過,留下亮閃閃的銀色光點。
那是他們最初十多年前相遇時,他的樣子。
很缥缈很神秘很可怖,但的确曾是孤獨的幼小的入江由衣唯一的“玩伴”。
“你不想成為妖怪,現在有個人替代了儀式,那我成為人類不好嗎?”
霧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由衣,你說過你讨厭人類,隻有我一個朋友的。”
入江由衣垂眸,随後擡頭堅定道:“那是因為我用錯了和人相處的方法。我不應該濫用能力,也不該放任你們去吓唬他們的!”
她的欲望與妄念滋養了他,從陪伴的朋友到糾纏危及性命和親友的詛咒,入江由衣清楚,她的責任就是解決這份因果。
“他本可以當一個平凡的普通學生。”
入江由衣再次發動定位符的力量,瑩綠色的光芒在她的指尖溢出。
“但現在卻成為替身,危及生命,對沢田,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霧氣飄動的速度微妙地一頓。
“你覺得他是普通人嗎?其實我感覺——”
“沒什麼好說的了!”
入江由衣沒空再聽他叨叨,她這次吸取上次的教訓,眼疾手快地在發言前先攻擊,這樣發動符咒的的前搖就會被抵消。
而如她所料,符咒以刁鑽的角度,猝不及防終于黏上他!她快速催動符咒裡的力量,隻要沒人打斷,名取周一那邊也很快就會知道她這邊的進度!
但一切總有意外——
“咦,入江同學……”
被打斷的入江由衣:!
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棕發少年睡眼惺忪地從夢裡醒來,他還在想為什麼夢裡那麼多蝸牛給他運送來一件白色的和服,還嚷嚷着說帶禮物來見他了,叫他趕緊穿上不要不知好歹。
結果下一秒夢裡忽然到處燃起熊熊的火焰,将會飛的蝸牛燒得嗷嗷叫,四散而逃,但是它們也是夠執着,飛走的時候也不忘拖着和服。
可能是夢太過離奇,他一下子就驚醒了。
但是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又很是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醒了。
不然為什麼他會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見入江同學呢?
“我這還是在做夢嗎?”
沢田綱吉無知無覺地下床,想要靠近她确認怎麼回事,但是他剛動身,忽然耳邊刮過一陣風!
緊接着便是入江由衣急促的大喊:“别動!”
少年的眼前一花,看不清的影子撲上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按倒在床上,深棕色的眼眸中,少女就在他的上方撐着,她脖頸上的木牌和臉頰兩側的頭發落下來,在他的鼻尖上方晃動着。
清涼的氣息悄悄鑽入鼻間,一直鑽進心房,讓平靜的心跳變得擲地有聲。
他的大腦也陷入了懵懵然的狀态。
為保護沢田綱吉,入江由衣隻能選擇放棄定位符已經完成一半的進度,返回去将他推開,躲過霧氣抽出的一縷黑影襲擊。
“大妖怪大人!”
無數夢蝶蟲撲擁在霧氣周圍,翅膀拍打着,掉落下象征着入夢的光點,如雪一般飄落,在地上形成流動的光河。
“你無法一直保護他的。”
霧氣從側面窗子的縫隙裡一點點散出。
“他身上的妖力标記會越來越活躍。”
當如螢火蟲般的光點鋪滿了房間,銀缥缈着上升飛舞,逐漸包圍住少年,灰色的霧氣也完全消失在窗邊的時候,他将入江由衣最無法回避的現實擺在她的面前。
“這就是——詛咒。”
入江由衣面無表情地從窗邊收回視線,嘴巴緊緊抿着,好看的眉頭也擠在一起。
“你在生氣嗎?入江同學。”
她身前傳來微弱的聲音。
入江由衣聞聲低頭,正好和一雙帶着憂慮的棕眸對上視線。
月光灑落,一束銀光留在他的側臉。
“我果然還是在做夢吧。”少年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