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要看看到底在說什麼?幹脆直接說想要她死吧,免得折騰。
“嗯?”
耳畔傳來四阿哥清冷低沉的質疑。
呂雲黛心間發顫,辦錯差事要命,她還是問清楚吧,免得挨罰,她咬唇弱弱道:“主子,方才沒聽清,您能再說一遍嗎?”
胤禛:“......”
“滾下來。”
“奴才該死。”呂雲黛膽戰心驚飛身躍下雪松,認錯态度積極,徑直跪在四阿哥面前。
“狗奴才!擡起頭來。”
“奴才暗六。”呂雲黛心驚膽戰摘下人皮面具,暗衛守則第七條,與主子獨處之時,需以真容面對主子。
她緩緩仰頭,撞進一雙簇着星霜的狹長鳳眸,冷月映寒江般的孤冷,刺,且涼薄。
和溫潤如玉的淩相公不同,她的主子四阿哥雖然更芝蘭玉樹俊美無俦,卻給人一種與周遭萬物格格不入的清冷感。
像出鞘的利刃,俊逸的甚至帶攻擊性,讓人不敢逼視,仿佛靠近他,就會被刺得體無完膚,粉身碎骨。
“去找,今晚子時過後若找不回,殺。”
呂雲黛忍不住哆嗦,無論見過多少次,她都不曾适應四阿哥的目光。
此刻四阿哥的眼神愈發冷冽,帶着無盡的威壓,眼底戾氣一閃而逝,就像在看死物。
“是!奴才這就去。”
有時候當四阿哥暗衛也挺絕望的,很想和他同歸于盡算了,開工第一日,她就倒血黴,遇到地獄級别的奇葩任務。
大清富貴花矯情主子四阿哥不僅事多,還是個麻煩精。
呂雲黛欲哭無淚,但她了解四阿哥的脾氣,他素來言之有物,從不信口雌黃。
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姹紫嫣紅的藍!!!???
什麼料子能兼具如此矛盾的特性,還得宣軟?
呂雲黛并未手忙腳亂,而是立即趕往四阿哥的藏書樓裡翻閱典籍,終于尋出眉目。
想必她沒聽清楚的那句話才是重點。
戍時将至,蘇培盛端着托盤,入書房之時,忍不住朝昏暗夜色張望。
他停步瞧了好幾眼,再轉身之時,卻見六子悄無聲息站在身後。
“哎呀,六子回來啦。”蘇培盛捂着心口,差點吓得尖叫。
六子總是悄無聲息冷不丁冒出來吓人。
“奴才來交差。”呂雲黛深吸一口氣,将氣息喘勻稱。
“嗯。”書房内傳來一字仙人四阿哥清冽慵懶的聲音。
呂雲黛蝦着腰入書房内,将扛在背上的麻袋放在主子面前。
“主子,您瞧瞧這些料子對嗎?若不對,奴才下...下輩子再去尋。”
她緊張兮兮将麻袋裡的鳥羽一股腦倒出來,她準備充分,别說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姹紫嫣紅的藍了,就連七彩祥雲的紅和金光閃閃的黃都有。
“主子您請看,這是環頸雉雄鳥的羽毛,此鳥頸部白色環紋鳥羽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這是渡鴉成鳥羽毛,此鳥羽毛黝黑,但在陽光照射之下卻五彩斑斓,豔麗異常,此鳥兩翼羽毛帶紫紅色泛藍的藍色金屬光澤,恰好是姹紫嫣紅的藍。”
“将這些鳥羽精挑細選最柔軟的羽絨再搓成絲線,用缂絲織金工藝織造,定宣軟無比。”
“嗯。”胤禛點頭認可。
暗衛中他極為賞識暗六,她不似别的暗衛死闆墨守陳規,永遠都能給他最無懈可擊的完美答案。
待暗一離開之後,他考慮拔擢暗六為新統領。
“主子還有何吩咐,若無,奴才先行告退。”
天曉得她半日内跋山涉水差點跑斷腿,餓的饑腸辘辘都來不及吃飯。
暗衛們都會随身攜帶行路自飽丸和千裡不渴丹,烏雞白鳳丸那麼大的丹藥。
一口咽不下去,還得将脖子抻得老長嚼碎,腮幫子都嚼得發酸才能勉強下咽。
不過藥效真沒得說,吃一顆行路自飽丸一整日都不覺饑餓感,再咽下一顆千裡不渴丹,瞬間口舌生津,一整日都無需喝水。
可凡事都有代價,代價就是絕大多數暗衛都會患上職業病——胃病,還有各種結石病。
兩年前,呂雲黛患上胃病,遭遇嚴重胃出血之後,甯願就地取材吃樹葉,吃雪、吃蜂蛹、竹蟲、豆蟲、鳥蛋、草根,都不再沾任何丹藥。
有驚無險離開書房,她餓的眼冒金星,閃身鑽進廚房吃飯。
晚膳之後除非四阿哥要用夜宵,否則不得生火。
幸虧她在奴才裡的人緣不差,蘇哥哥特意讓廚房留了一大海碗的飯菜藏在保暖的食盒裡。
呂雲黛吃的眼睛都樂得迷瞪着,今晚甚至還有不少稀罕的硬菜,顯然是四阿哥吃不完賞下的菜肴,蘇哥哥特意給她留的,可把她吃美了。
吃過晚膳之後,小八從支摘窗鬼祟冒出來,湊到她身側。
“該去值夜了,今晚你在房梁,我去樹上。”小八說完,閃身準備找棵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