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皺眉猜測：“莫不是趙世忠在上朝之前便提前放出了消息？”

祺雲搖頭：“不會。上朝之前，衛京司那邊并不知道今日你會去。再說，我的身份是一個重要籌碼，若不是今日被逼急了，他絕不會此時說出來，想借此事擊垮我們。”

“那會是誰？”

“你想一想，朝堂之上，除了陛下和他身邊的人，誰的權力最大，誰最有可能将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地傳遞出來，卻又不容易被懷疑？”

思考了片刻，林楓雙眼微瞠：“難道是楊玉安？”

祺雲颔首：“因為消息走漏太快，就像你一開始猜測的那樣，大部分人都會猜是趙世忠在進宮前便走漏了風聲。大家都知道，在他進宮之前他就能想到，妖王在京都的消息不是小事，不論接下來安帝會采取什麼措施，都會勒令不許聲張，避免引起騷亂或是打草驚蛇。”

“但今日朝堂對峙，他與我們不合的消息也基本坐實。因此為了憑借此事壓制我們，他會提前放出消息，故意将水攪渾也不奇怪。楊玉安這樣一鬧，讓趙世忠替他當了擋箭牌。”

“可是，他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林楓費解地說，“趙世忠不是和他一夥兒的嗎？”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又怎麼會管一個下屬的死活？再說，安帝的旨意是在朝堂上下的，若趙世忠是在上朝前走漏了風聲，也不會被判抗旨。而楊玉安這一步棋之後，京都百姓将愈加談妖色變，甚至将富商案同我聯系起來。就算我們将陛下的旨意報道出來，也難證清白。”

“這不就是自證陷阱？”林楓喃喃道。

“什麼？”祺雲愣了愣。

“沒事。”林楓回過神來，“那我們接下來究竟要如何破局？”

祺雲搖搖頭：“我還尚未想出萬全的對策。但目前要做的，就是盡早将富商一案背後的真兇找出來。”

“我一直很好奇，趙世忠他們為何挑了一個商人下手。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随便挑的人。咱們要不先去富商家看看吧？”林楓話落就要掀開車簾告訴車夫。

“诶，”祺雲擡手覆在林楓手上制止住她，接着朝車外的車夫道，“師傅，回無間社吧。”

“嗯？”

看到林楓不解的眼神，祺雲解釋道：“你忘了，你現在還餓着肚子呢？現在情況特殊，我們也不好太張揚，隻能回去讓喻尚給你做飯了。”

“哦，咱們還沒吃飯呢。”林楓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肚子。

“你呀，一忙起來就隻顧得上眼前的事，自己的身體也不管了。”祺雲搖頭歎了口氣。

林楓笑嘻嘻地，正想說“這不是還有你嗎”，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句話似乎有别的意味。

而且，她何時對祺雲這麼依賴了？

沒來得及細想，車速慢慢降下來。車夫長“籲”一聲拉住馬兒，回頭對車上的兩人說：“二位，到了。”

“這麼快？”林楓有些驚訝地掀開車窗，看到窗外一下愣住了。

“刑部離這裡不算太遠。”祺雲擡頭看到她的神情，問道，“怎麼了？”

“他怎麼來了？”林楓有些疑惑地說着，先行掀開車簾下車。祺雲跟着她下了車，便看到無間社門口靜靜立着一個眉清目秀，白白瘦瘦的男子。

不，準确來說是妖族。

原來是他。

看到林楓，那男子正要打招呼，轉眼看到林楓身後的祺雲，他先向祺雲行了一禮：“方公子。”

“诶，你倆認識？”林楓驚訝地看着赤钰。

沒錯，此刻站在無間社門口的，正是江南戲班的紅角兒之一，赤钰。

說來這還是林楓第一次見到沒有畫戲裝、穿戲服的赤钰，方才差點沒認出來。此刻他穿着一襲卵青色的常服，看起來像誰家模樣俊秀的公子。

“咱們進去說吧。”祺雲笑着上前幾步站至林楓身後。

“請進。”林楓眨眨眼，招呼着赤钰進門。

祺雲看着兩人進去後，回頭犀利地朝街角的一個攤位後看去。一個商販打扮的人立馬低下了頭，裝作忙着整理攤面。而他的攤鋪前一個客人也沒有。

等他再擡頭，便發現無間社的大門閉上了。

進了屋，林楓一面斟茶，一面對赤钰說：“随便坐。”待把茶水推至赤钰面前，她歎了口氣在另一邊坐下，“這幾日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社裡人手不夠，其他人這會兒估計在外面跑信息呢，招待不周，請見諒。”

赤钰搖搖頭：“情況特殊，是我叨擾了。”

此話一出，林楓有些驚訝。畢竟上一次見他，結束時，場面不算太好看。她對他的印象還是那個妝容花哨精緻，卻牙尖嘴利得不近人情的奇人。這次見面，怎麼感覺他變了個人一樣？

“不會不會。”林楓搖搖頭，“話說，你們怎麼還在京城？我還以為你們已經離開去下一個地方演出了。”

赤钰說：“卓老闆和父親久别重逢，打算月末再走。正好我和丹霓還沒有好好逛過京城，多留幾日也好。這次我來，是想問你......”

赤钰看上去有些猶豫，又有些愧疚：“你們還想做那個專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