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月尊一日之間抹掉六位仙使的事迹傳遍了仙盟。仙使們的腦子特别清明，這位月尊身為尊主，要在仙盟做事，日後少不了打交道，躲是躲不了了，打又打不過，那就隻能加入。于是此事過後，仙使們非但沒有避着她，反而争相跟她拉家常、聊八卦，以示自己真的沒有歧視罪域人。真的沒有啊。

自昨夜見過那位殷二公子，夜孤月心裡十分好奇，拉着一位仙使問：“那位殷琉璃公子，年紀輕輕就是仙執，可我怎麼聽說他名聲不大好？”

說起這個，幾位仙使湊到一起，似乎各個都有話說，一位道：“君家大公子、三公子感情深厚，他倆才像親兄弟，兩人跟二公子關系不怎麼樣。大公子時常照看三弟，對二弟卻鮮少關心。”

“大公子、二公子早是仙執，隻有流雲三公子……”仙使們都捂嘴嬉笑，可不是，隻有這位小公子還是一張稚氣未脫的包子臉，在仙盟無限留課。

“大公子今年也在替三弟謀劃，要他接管負責家中轄地，還想給三弟在仙盟謀個仙使的職位，世尊沒同意。”

仙使們七嘴八舌地對她講：這位殷二公子，跟君家另外兩位公子不一樣，是打小養在殷家的。說起來養在母族還是父族，差别本不大，可是他母親、父親都是住在君家的。一直到了仙骨顯露，正式入學修煉的年紀，才被母親接去君家。大約是從小不親厚，在仙盟裡求學的時候，大公子和三公子是同進同出，安排在一處的，二公子則安排在另一處學院。大公子天資好，即便後來升學與三公子分開後，也時常來照顧自己這位小弟弟，卻好像完全不認識二弟。

“兄弟三個，大哥和三弟是一家的，跟二弟，倒像是陌生人，比旁人還生分。”仙使總結道。

“是因為君尊的緣故吧。”另一位仙使道，“君尊一直不待見他這個二兒子。”仙使壓低聲音，詭秘地說：“聽人說，這個二公子之前跟君尊吵過架，不少人傳聞他不是君尊親生的，是個魔胎……”

這是仙宗的大八卦，幾乎盡人皆知。

“又是魔胎？他隻是不受父親喜愛吧。”夜孤月道。不見得所有親生父母都得跟孩子好，她還是被扔掉的呢。這位二公子看起來和大哥、三弟個性迥然不同，家族中總是會排斥另類的那個。就連在仙使們口中，這個不受父親、兄長待見的殷仙執，似乎都有點異類。

另一個仙使也替殷二公子打抱不平，點頭說：“那個君仙執啊，怎麼說呢，有點那個，要是有人敢私底下罵流雲小公子是小笨蛋，君仙執第一個找那人算賬，可是人人傳二公子是……他卻沒什麼反應，甚至還嫌棄二公子惹事，這種态度就很奇怪。”

一個仙使道：“君仙執都這樣，這種閑話傳播也就有道理了……不然為何這麼大差距？”

夜孤月道：“就算有奇怪的傳聞，也不至于說這位殷仙執‘壞’吧？”

“月尊你有所不知。”一個仙執湊過來說，“這位殷二公子，不僅性情古怪，不跟兩位兄弟親近，就連跟同窗，也常鬧出風波。”

因為自己哥哥弟弟都嫌惡，再加上風言風語，殷仙執小時候沒少被同窗排擠。可是這位殷二公子不管跟人有什麼矛盾，第二日也能笑眯眯地打招呼，讓人摸不着頭腦。這樣的人一般是笑裡藏刀的，殷琉璃卻不屑于暗裡地搞花招，他有仇，必定高調報複，手段也有些變态。

仙盟學堂裡，曾有個同窗嘴賤得罪他，他将人套在籠子裡拴個繩吊到湖底。直到第二日，上早課的學生們赫然瞧見橋底的水裡杵着一顆人頭，真把人吓死！忙把仙使和仙師叫來，這才把那倒黴蛋拉上來。他那倒黴同窗渾身捆得嚴嚴實實泡在水面下，腳上還拴着沉水石，隻用一個貼了符的镂空竹簍子套在他頭上，保證能浮個鼻孔在水面上，還很缺德地在那籠子貼了隔音符文，讓他喊啞了嗓子求助無門，可憐隻能嗚嗚地哭，生生在刺骨溪水裡泡了一夜，渾身都泡浮腫了。

那小少爺被撈上來以後，見了他跟見鬼一樣，死活都不敢再跟他做同窗。還是殷尊親自壓着他去人家家裡道歉，賠禮了不少靈丹妙藥、各色稀材、珍奇法寶，才将這事壓下去，沒被仙盟學堂開除。

因他十分變态的整人手段，漸漸地，學堂裡沒人再敢惹他。甚至于三番兩次過後，人人怕了他。被同窗們孤立，殷二公子卻絲毫不慌，反而糾集了一堆狐朋狗友，每日前呼後擁成了仙盟一霸。君尊也不甚管這個二兒子，倒是殷尊十分欣賞，說有她年少時的樣子。仙師們都說，這樣養下去，非要把二公子養成不學無術的小霸王，遲早是仙宗一害。

“一害？”夜孤月聽她們講的這些，奇怪道，“他隻是偶爾逃個課、貪個玩、教訓幾個小混蛋，沒做出其他過分的事情呀？”

“逃課、貪玩在學堂已經是一等一的大罪了！”仙使道，“尤其是跟端正的大公子比起來。”

各世家的标杆都是君家大公子，教導自家公子都要以君天雲做榜樣。這位二公子就褒貶不一，有誇他聰慧的，有嫌他放誕的。更有人羨慕他似乎沒怎麼用功，整日招貓逗狗，四處閑逛，竟然輕輕松松突破了金丹，還得了仙執之職，而且還是個非常能幹的仙執，隻是有點小瑕疵，偶爾為了取證搞一些執法圈套，對仙盟的規則也沒那麼遵守，是個腦子非常機敏的人。

“那他們的娘，殷尊殷時月呢？”夜孤月問，“不會也偏向大兒子、小兒子吧？”

“殷尊倒沒有，除了二兒子自小養在殷家，少年時候才接回來，其餘倒是一視同仁。”

仙使想了想，回答：“殷尊比君尊要開明些，教導也更好些。君尊就知道一味地寵，什麼都要順着大兒子、小兒子。不過能看出來，夫妻兩個都竭力培養君仙執，明顯是要讓他将來繼承君尊的位置。不成器的流雲小公子，她也沒有逼迫……”

“就是啊。”另一個仙使道：“依君家的地位，三公子即便做不了一境之主，做個富貴閑散修士也足夠安樂一生了。殷仙執自從當了仙使，就他做任務最多，十幾年前突破金丹期還升了仙執，殷夫人正大加培養，将手上很多事情、自己的親信都派給了殷仙執，自己親自處理的很少了。”

“殷二公子啊，是被仙盟‘招安’了。”仙使道，“年少也十分放誕不羁，幹出過不少違反規定的事情。可是他也是仙盟裡頂能幹的，仙執中數寒仙執、白仙執、他大哥君仙執和他最出色……”

話出口，仙使突然意識到“白仙執”這三個字在月尊面前是大忌，連忙解釋道：“月尊，我說的‘白仙執’是白毓芷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