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實在忙就算……”
“好。”
陳庭雨打斷了趙程琳的話,他重新閉上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這周末休息……真受不了累,可能就這麼一次吧。”
他的這一番話,讓趙程琳開心的不行,她本想說話,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陳庭雨很累。
他怕吵。
三中離北山并不遠,AA分過路費以後,趙程琳送陳庭雨送到養老院,她非要搞什麼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像個小孩子一樣,陳庭雨也隻能接受。
“謝謝你啊,庭庭。”
“你是除了我家人以外唯一一個對我這麼好的。”
陳庭雨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點頭答應,耳朵卻有燙。
趙程琳說完這句話,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她向來說什麼都是臉不紅,心不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用東北話就是,能白話,張牙舞爪的。
但這個張牙舞爪的小姑娘,難得這麼認真的說出心裡話,感覺羞得要死,還沒等陳庭雨開口再說話,就跑開了。
看着趙程琳離開的背影,陳庭雨心頭突然冒出一些愧疚。
雖然他沒表現出來,但他的心底,确實是嫉妒又羨慕這趙程琳的。
恩愛的父母,完美的家世,喜歡什麼就學什麼,想去哪就去哪。
——哪怕她的直來直去的性子很不讨喜,無意之間讓很多人都讨厭,包括陳庭雨。
陳庭雨捏緊的手又松開,他将書包放到養老院,跟院長請過假後,就坐公交出去,打聽江城劇院周日的票子。
公交司機開的又猛又快,好在已經錯過了下班晚高峰,陳庭雨坐在座位上,強忍住吐意。
江城劇院是原來碳素廠工人文化宮改造的,廠子沒了,文化宮自然也就沒了。
看着熟悉的工人文化宮,陳庭雨隻感覺心情複雜。
他現在已經搬到了市中心,而他小時候生活的一片,正是這江北無數化工廠組成的工業區。一條鐵路橫穿而過,到處都是巨大的煙囪、冷卻塔、玉米樓和舊工廠的殘垣斷壁。
陳庭雨在考上高中後,就再也沒來過這裡。
他在逃避。
逃避着他最為“顧憲海”生活着的證據。
陳庭雨恍惚的買過票,然後狼狽的離開這片地方。
看着手中皺皺的票子,好像跟以前沒什麼區别,隻是換了個名字。
好像當時還是小學生的何峰,拽着他要他去聽他的大提琴演奏。
當時的他,對這種“高雅”的“富人演出”沒什麼興趣,感覺他這個俗人去,什麼也聽不明白,就是純粹的浪費時間。眼瞅着何峰癟嘴又要哭,才勉強答應了去看。
當時何峰也給了他一張皺皺巴巴的門票,隻是最後他沒有去看。
當時還是冬天,太冷了,他隻想一個人窩着。
等到再遇到何峰,何峰沒有追究他,也沒有說什麼。直到他們兩個坦白關系,何峰才跟他說,那天他發揮的很不好,還拉錯了一個音,最後一等獎也沒有拿下,他不去是好事,免得看他出糗。
現在想來,更像是何峰找他半天沒有找到,心态崩了才沒有表現好。
這回……不能再爽約了,哪怕約定的對象不是何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