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我們分手吧。”
這是顧憲海在半年前就想說的話,但是因為何峰間歇性的好,他一直都很猶豫。
如今,顧憲海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已經想不到一個能拿他撒氣的愛人還有什麼好的地方了。
他并沒有去看何峰的表情,而是轉身去卧室,收拾出來一些自己雜七雜八的東西。
他的東西幾乎都是已經搬到出租屋,放在家裡的都是他沒用過或者何峰給他買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因為舍不得穿,連标簽都沒拿下來,倒是省得他拿。
把雙肩包塞的鼓囊後,顧憲海又檢查了有沒有落東西,在确認沒有後,顧憲海摘下了何峰給他買的“三金”。
金項鍊、金手镯、金戒指。
這大概是東北結婚的标配,雖然他跟何峰并沒有結婚。
剛收到這三金的時候,他還感覺太過貴重而不好意思戴,但架不住何峰強迫,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戴上了。
記得當時,何秀妍還不知道何峰已經送過他三金,還要領他去買來着。
還好她買之前問過顧憲海,要不就白花冤枉錢了。
但是如今看來,這三金好像是何峰用來拴住他的狗鍊子,而他就是何峰養的一條狗,給點陽光就燦爛,見到何峰就搖尾巴。
在把三金都脫下來放到桌子上擺放好以後,顧憲海又把一張銀行卡放到了三金旁邊。
顧憲海和何峰剛談戀愛的時候,何峰經常會給他帶或者買很多好東西,他那時候沒安全感,經常會害怕自己跟何峰分手,在經濟上面欠何峰太多。
經常跑醫院的醫藥費、約會時買的浪漫禮物或是小吃……
于是他辦了一張銀行卡,一個月大概會往裡面存個兩三百左右,就這麼攢着,攢了七年。
這兩萬多一點的存款,可能對于何峰來講隻是眨眨眼的分量,比起何峰給他花的錢,算不上什麼,但總歸讓顧憲海心裡踏實下來……吧。
等他背着書包準備出門的時候,何峰終于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準走!”何峰眼瞅着很急,他看着顧憲海的動作,也終于明白顧憲海是真的想離開:“分手……分什麼手?别、我又做錯什麼事了嗎?我不同意。剛才我跟你道歉,我不應該沖動,我改……”
聽着何峰的語速逐漸加快、颠三倒四,眼淚也在眼睛裡醞釀。顧憲海頓感不妙,連忙甩開他的手:“你改,行,你改,等你改完以後我就入土為安了,你慢慢改,我說分手隻是通知你。我走了,桌子上的銀行卡是你生日,再見。”
“還有,工作不下去就被那麼拼命了,你是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這對你好對你的同事員工也好。”
顧憲海知道自己不應該這句關心何峰的話,但是出于習慣還是忍不住的勸告,在說完這句話以後,顧憲海關上了門,沒忍心去看何峰已經掉下眼淚的臉。
他怕自己心疼,然後反悔。
從小到大,何峰對付他的最終道具都是眼淚,可能是知道他就是吃這一套,可謂是實在講不通就哭。
何峰從來都是個強勢到不會講什麼道理的人——除非你能說服他。而他眼淚也來的絕對強勢,好像哭也是他的一種攻擊方式。
顧憲海坐在回出租屋的輕軌上,拿着手機拉黑了何峰所有的聯系方式。
要斷就斷個幹淨,最好别再見面了。
顧憲海深知自己的心軟有多耽誤事,但是下過決定的事再反悔,也都來不及了,那幹脆一做到底吧。
回到出租屋,聽着樓下人來人往的聲音,雖然吵鬧,但也讓顧憲海萬分安心。
在反複回味的過程中,顧憲海竟然難得的感受到松一口氣的感覺。
好像壓在頭頂的大山突然消失,而他自由了。
沒有了因為階級學曆不平等帶來的壓迫;沒有了因為金錢經濟帶來的焦慮,顧憲海像是突然返回大海的魚。
身後被打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顧憲海翻了個身,抱起枕頭開始拿手機刷空間,然後拿出來煙來抽。
反正已經沒有人管他了。
顧憲海像是領主一樣環視着這四十幾平小屋子,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他按照自己的習慣親自擺放的,沒有再去硬貼合何峰的那種強迫症風格,看着就有人氣兒,找起東西來也更加方便快捷。
顧憲海把雙肩包裡的東西也都擺放到應該擺放的地方,然後拍拍幹癟的雙肩包。
從今往後,這就是他的家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