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怎麼突然跟個炮仗一樣。顧憲海心想,又變的這麼肉麻,都跟誰學的。
這天晚上,顧憲海終于可以邀請何峰來到自己的家中做客了。
他有了自己的手機,終于可以加上老師同學的聯系方式;終于可以不用羨慕别人的家庭;終于不用為了生計漂泊了。
在知道何峰爹不管媽不顧以後,陳家夫妻就經常往何峰家送東西,而陳家也成了何峰經常去的地方,何峰逐漸放松了警惕,對着陳家夫妻放開心扉。
然而,小情侶待在一起時間長了,就容易氣血上頭釀成慘案。有天兩個人講着講着物理題,便控制不住親在一起,在親的難舍難分之時,果盤掉落的聲音格外明顯——他們沒鎖門。
顧憲海:“……”
何峰:“……”
林玉竹:“…………”
家庭談判大會上,何峰和顧憲海鹌鹑一樣坐在沙發上,對面是坐着椅子的陳國慶和林玉竹。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
“噗。”最終還是林玉竹的笑聲打破了甯靜,緊接着,陳國慶也跟着大笑起來。
“你看他們緊張的樣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太好玩了……”
何峰一頭霧水,他轉頭看向顧憲海,顧憲海明顯也不在狀況之内。
“行了,别逗他們了。”林玉竹揉揉笑疼的肚子,終于看向兩人:“你倆那點小互動我們早就看出來了,剛才是吓唬你們的,行了,學習去吧。”
“爸,媽,你們不反對嗎?”
“反對什麼?”林玉竹溫柔的揉揉他倆的腦袋:“以前可能會吧,可是現在爸爸媽媽隻想讓你幸幸福福的,小何人不錯,挺可愛靠譜的。”
顧憲海哭唧唧的抱住爸媽,何峰落荒而逃。
回到家後,何峰開始思考要不要和家裡人透個底了,顧憲海那邊都知道了。
何峰一向說到做到,他立刻先給何秀妍打了個電話,得到一個“随便你”的答案,緊接着又打到了許文複手機上,得到一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他當機立斷的拉黑了許文複,然後收拾行李去了陳家,在顧憲海哭笑不得的表情中解釋完一切。
何峰一直在陳家躲到中考,保送一中的人依舊要去中考,和保送大學不同,保送塔蘭一中也是要看中考成績分班的。
顧憲海最後還是沒拼到前面去,以上不上下不下的成績考了個還行的班,在同學老師的祝福下奔向新生活。
在中考假期的時候,何峰終于可以好好的和許文複交流,或許是受陳家人溫和平靜的感染,這次見到許文複,何峰竟然沒有了之前那種怨氣。
他突然感覺,之前那麼想要在父母面前追求關注、展現自己,都是些沒必要的事。
他們不在乎,所以他隻要過好自己就好。
“你變了。”許文複說:“這是你的選擇嗎?”
何峰沒再像以前一樣去嗆他,而是笑笑不回答。
于是父子之間的讨論就此為止,何峰的生活也在繼續。他的中考假期過得很充實。
陳家夫妻看兩個孩子預習高中内容學的昏天黑地,還是舍不得,和剛剛結婚的陳國華談了一下,決定一家七口人去濱城旅遊。
對,還帶着何峰。
大部隊說走就走,四個大人三個小孩在濱城呆了三天三夜,顧憲海和韓小梅都特别喜歡大海,一直在沙灘上推沙子看風景,而何峰充當着攝影師,給他們拍照。
臨走前,在海邊巨大的的雕塑廣場邊上,六個人在下邊擺好姿勢。何峰拜托好路人幫忙拍照,然後蹲到顧憲海身邊,兩個人一左一右蹲在韓小梅身邊,對着攝像頭露出笑容。
臨走前,何峰買了一些禮品和明信片寄給何秀妍,恍惚之間,他發現自己站到了媽媽曾經走過的路上。
遠處遊船的汽笛聲伴着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何峰看向遠處無窮的海岸線——在那廣闊的大海裡,一艘艘巨大的船也變得如此渺小。
“我以後想帶你環遊世界。”何峰牽着顧憲海的手:“從華國開始,從現在開始。”
顧憲海以為他是在畫大餅,于是爆笑。
高中的生活枯燥又乏味,何峰依舊是保送一條龍,保送上了在省會的長林大學,學的是機電,早了顧憲海兩年。
所以除了高一兩人一同上下學,其餘兩年都是何峰雙休的時候回來接他。
顧憲海感到了人生的差距,并且努力讀書,就是有些吃力。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最後還是考上了本市的塔蘭師範大學。
他學的是教育,他以後也打算當老師來着,而且想着多陪陪父母,所以并沒有走遠。
何峰在顧憲海大三為了考教師資格證苦惱的時候,已經到了電力大學當上了助教;等到顧憲海終于留在塔蘭師大附中任教時,何峰已經晉升成教授。
何峰工資比他高課還比他少,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但總歸是都過上了平靜的生活,何峰也開始履行他的承諾,帶着顧憲海到處旅遊,短短兩年的時間,華國已經被他們走了個遍。
其間何峰還經曆過姑爺上門事件,被林家陳家一堆人輪番折騰。
顧憲海也到了何峰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住上幾天,給姥姥編了很多花環放到墓前。
何峰環遊世界的願望還是沒有實現,何峰和顧憲海實在是不習慣歐洲國家一些人奇怪的習慣,最終還是在亞洲幾個國家溜達一圈,期間顧憲海還要到了喜歡的漫畫家的簽名。
等徹底溜達夠了,兩個人就開始研究收養孩子的事情。最終,他們在塔蘭的福利院中收養了一個孩子,聽說是在衛校廁所撿到的。
何峰和顧憲海都是取名廢中的取名廢,不知道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前些日子,遠在首都的何峰表妹張晶竺送過來一隻白色的小狗,他倆想半天最後給人取名叫白白。
最後孩子跟誰姓是石頭剪子布決定的,名兒是翻字典随機到的,就叫何群。
自從有了個小孩,還是個成績不好的小孩,家裡突然就雞飛狗跳起來。顧憲海長期的教學經驗讓他脾氣暴躁話又密,無時無刻都在說那些全國統一的老師話術。何群被他折磨的痛不欲生,每次想要去找何峰求救,何峰都會幫着顧憲海說話。
他對這個和自己不統一戰線的爸很是埋怨,面對暴龍一樣的小爸,何群決定拖何峰下水,于是開始舉報何峰藏私房錢、偷偷買新魚竿……
最終結果就是他倆一起挨訓。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何群終于考上了一所還行的高中,顧憲海也已經接受了何群就是沒天賦的事實,家裡開始和睦起來。
然後就是疫情來勢洶洶,何群開始吃了睡,睡了吃的網課生涯,三個人三個地方,兩個教一個學的。
何峰課比較少,無聊期間經常研究出來什麼好吃的,然後投喂家裡一大一小兩個被高中折磨到不行的人,等到放開的時候,顧憲海和何群都胖了一圈。
“走啊,咱們出門去江邊放搖搖花去。”何峰提出的建議讓顧憲海和何群很支持,于是仨人出門就往江邊走,他們住的地方在一中附近,臨江。
随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新年的時候剩下的搖搖花,顧憲海點了根煙,然後趁着煙還沒滅,點燃搖搖花。
何峰連忙拿出另一根續上,然後轉頭看向顧憲海在花火中朦胧的臉。
“看我幹什麼?看花啊!!”顧憲海的聲音把何峰拉回現實,隻見他手中的搖搖花已經快殆盡了。
他連忙換上新的,然後緊盯着手裡的搖搖花,餘光中,他看到何群拿起了手機,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花幹什麼?看我啊,你沒看到群兒在拍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