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越來越重,逐漸模糊了倉庫的輪廓。那些工人臉上還在微笑,他們的牙齒在綠霧中泛出磷光。
布魯斯聽見通訊器傳來斷續的電子音,像是阿爾弗雷德在說話,但每個詞都被扭曲成小醜的笑聲。
他後退半步,靴跟卻突然陷入某種粘稠液體——低頭看見綠霧在地面凝結成膠狀,正順着戰靴紋路攀爬。面罩顯示屏瘋狂閃爍警告:
未知神經毒素濃度79%...84%...91%...
記憶突然閃回阿卡姆那間禁閉室,小醜拿着染綠的撬棍說:"親愛的,你知道為什麼蝙蝠總在黑夜裡飛嗎?"
煙霧突然被利刃劈開。
那道黑影襲來的角度刁鑽得可怕——正是布魯斯自己最慣用的三号進攻路線。
蝙蝠镖相撞迸出的火花照亮了對方的面甲,在那0.3秒的亮光裡,布魯斯看見多米諾面具下...是自己的眼睛。
"砰!"
兩人同時使出反關節技,又同時變招。戰靴在綠霧表面踏出完全對稱的漣漪,披風揚起時連褶皺都一模一樣。
當對方一個側滾翻避開攻擊時,布魯斯看清了他後腰的武器帶——所有蝙蝠镖的排列順序都與自己分毫不差。
"你是誰?"布魯斯的聲音在過濾面罩後沉悶如雷。
對方以完全相同的音調同步開口,連聲紋波紋都完美重合。他們在濃霧中靜止對峙,像站在一面詭異的鏡子兩側。
布魯斯的視線如刀鋒般刮過對方。
這個"蝙蝠俠"的戰甲更厚重,關節處突出着不自然的骨刺,面罩下露出的下半張臉蒼白得近乎透明。
那抹挂在嘴角的笑——不是小醜那種撕裂般的瘋狂,而是某種更病态的東西,如此令人不安又刺眼。
"你就是她給我的考驗?"
那個蒼白的蝙蝠俠嘴角咧得更開了,笑容像被鈎子扯着往上提。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飄忽不定,在綠霧中産生詭異的回聲。
布魯斯剛想開口——
黑影閃過。
快得不像人類的速度,那個蝙蝠俠幾乎在空氣中拉出殘影。布魯斯的瞳孔甚至來不及收縮,胸口就挨了一記重擊,整個人被轟飛出去。
"砰!"
布魯斯撞碎三面混凝土牆才停下,一口鮮血噴在面罩内側。
"太慢了。"那個帶着笑容的蝙蝠俠站在十米外,無聊地甩着手腕,"太慢太慢了。"他模仿着孩童抱怨的語調,腳尖卻在地上碾出蛛網狀的裂痕。
布魯斯艱難地支起身體,發現對方正在看表——那是布魯斯自己習慣性查看蝙蝠镖剩餘量的微動作,但此刻被他做得誇張到扭曲。
"她說過會很有趣的。"蒼白身影突然閃現在布魯斯背後,冰涼的手指撫過他斷裂的肋骨,"結果你連我養的狗還不如。"
肋骨斷裂的脆響在密閉空間裡格外刺耳。
布魯斯又一次被砸進牆體,混凝土碎塊混着血沫從嘴角滑落。他勉強擡手射出的蝙蝠镖被對方輕松接住。
"就這樣?"蝙蝠俠用舌尖把玩着鋒利的镖刃,在牙尖上磕出清脆聲響,"哥譚的黑暗騎士?"
他突然出現在布魯斯左側,一個标準的蝙蝠俠式肘擊——卻帶着能打穿裝甲車的力道。
布魯斯在千鈞一發之際翻滾避開,原地的鋼闆地面被砸出半米深的凹坑。
"躲得好!"對方鼓掌,掌聲卻震得布魯斯耳膜出血,"但隻會躲藏——"
時間仿佛被拉長。布魯斯看着那個扭曲的自己擺出熟悉的起手式
十二處骨折同時發生的劇痛中,布魯斯恍惚聽見阿爾弗雷德遙遠的呼喊。通訊器早被震碎,那不過是瀕臨昏迷的幻覺。
血泊中的布魯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血珠順着眉骨滴落,但布魯斯的聲音像淬火的鋼:
"你沒能堅持住底線。"
那個蒼白的蝙蝠俠動作突然凝滞——就像照鏡子的人突然發現鏡中的自己沒跟着做動作。
就是這一秒的破綻。
布魯斯暴起反擊,一個教科書般的巴頓柔術投技,将對方狠狠砸進地面。混凝土爆裂的煙塵中,他緩緩站直淌血的身軀,受傷的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你就是我。"布魯斯盯着那雙泛着綠光的眼睛,聲音沙啞得像在磨刀石上滾過,"但你做了什麼變成這樣?"
布魯斯的拳頭比他的思維更快。
這一記重拳毫無技巧,純粹是憤怒的宣洩——指骨撞上對方下巴時,他聽見了金屬碎裂的聲音。那個"蝙蝠俠"踉跄後退,嘴角卻還挂着那抹令人作嘔的笑。
"這就對了!"對方用染血的牙齒大笑,聲音像是另一個小醜一樣刺耳,"憤怒多誠實啊,比那些沒用的道德準則真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