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像閃電般劈進他的腦海——
如果我成為羅賓呢?
他停下腳步,心跳突然加速。二代羅賓死了,初代羅賓不願回頭,蝙蝠俠在黑暗中越陷越深……而哥譚,需要一個羅賓。
提姆攥緊了手中的資料袋,裡面是他這些年拍攝的蝙蝠俠照片、戰鬥分析、行動軌迹——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蝙蝠俠的節奏,了解羅賓應該做什麼。
遠處,哥譚的夜空被探照燈劃破,那道熟悉的蝙蝠标志在雲層中若隐若現。提姆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堅定。
如果沒人能拉住蝙蝠俠……那就由我來。
他轉身,朝着哥譚的方向邁出腳步。這一次,他不再隻是旁觀者。
布魯斯坐在宴會廳角落的鎏金沙發上,指尖的香槟杯折射着水晶吊燈的碎光。他嘴角挂着完美的弧度,對每一位路過的賓客點頭緻意——哥譚王子的人設永不崩塌,哪怕他的指節在酒杯上繃得發白。
“韋恩先生,您看起來氣色真好。”某位名媛湊過來,香水味熏得他視網膜發痛。
“甜心,這都是因為今晚有您這樣的美人。”他眨動那雙标志性的藍眼睛,聲音裡浸着蜂蜜般的醉意。
布魯斯陷在沙發深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水晶杯沿。香槟的氣泡早已散盡,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像冷汗般滑落。
他半垂着眼簾,藍眼睛蒙着層霧似的醉意——這姿态完美符合一個縱情享樂後稍作休憩的闊少形象。
他臉上仍挂着那副慵懶的、微醺的韋恩式笑容,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好的——多一分顯得輕浮,少一分不夠風流。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後槽牙咬得發酸,仿佛嘴裡含着的不是香槟,而是哥譚雨夜巷弄裡的鐵鏽味。
布魯斯的眉梢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他懶散地掀起眼皮,用那種被酒精泡軟的眼神瞥向對方——通常這種眼神足以讓不識趣的人退避三舍。
可眼前這個高大的記者卻像頭固執的麋鹿,不僅沒被吓退,反而又往前蹭了半步,老舊皮鞋甚至踩到了他定制的牛津鞋尖。
"您、您對蝙蝠俠怎麼看?"克拉克結結巴巴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鏡,鋼筆尖在筆記本上洇出個可笑的墨團,"有目擊者說昨晚他在犯罪巷打斷了六個混混的肋骨......"
布魯斯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假笑,指尖随意地彈了彈香槟杯。水晶杯發出"叮"的輕響,剛好蓋過克拉克鋼筆掉地的聲音。
"這位..."他微微前傾,眯着眼看向對方胸牌,"肯特先生?"藍眼睛裡的溫度驟降,"專訪預約請走韋恩公關部流程。"
克拉克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手忙腳亂地扶了扶歪掉的眼鏡,笨拙地彎腰去撿掉落的鋼筆時,額頭"咚"地撞上了路過的侍應生的托盤。
"非、非常抱歉!"他結結巴巴地說,差點被自己的鞋帶絆倒,踉跄後退時又撞翻了香槟塔。
在漫天飛濺的水晶碎片中,這個身高六英尺三的記者像隻受驚的馴鹿般逃向出口,卻在旋轉門裡被自己的圍巾纏住了手臂。
布魯斯晃着酒杯,目光幽深地注視着那抹倉皇消失的背影。當克拉克的最後一截紅圍巾終于掙脫旋轉門時,他耳朵裡的微型探測器發出了隻有蝙蝠俠能聽見的提示音——
檢測到生物力場波動:δ級
疑似氪星生命體
他仰頭飲盡香槟,喉結滾動間将一聲冷笑咽了回去。
布魯斯指節輕叩兩下耳内的微型接收器,這是"立即返回"的暗号。他搖晃着站起身,故意讓領帶歪斜着挂在脖子上,像個真正的醉漢一樣跌跌撞撞地穿過宴會廳。
"布魯西寶貝這就退場啦~"他大着舌頭對賓客們宣布,卻在鑽進跑車的瞬間挺直了脊椎。
而此時,韋恩莊園。
阿爾弗雷德端着銀質茶盤的手指微微收緊,骨節在燭光下泛着青白。他注視着眼前這個氣喘籲籲的少年——提姆的衛衣兜帽上還沾着夜露,運動鞋邊緣的泥漬顯示他是從後山灌木叢翻進來的。
"提姆少爺,"老管家的聲音像繃緊的大提琴弦,"您應該清楚這不是什麼...超級英雄招聘會。"
提姆直接劃開平闆電腦,調出三段并列的視頻:左起是蝙蝠俠上周暴揍黑面具的失控畫面,中間是迪克在布魯德海文警局摸魚吃麥片的監控截圖,最右邊——傑森·托德檔案照被特意調成黑白。
"哥譚需要羅賓,"少年手指敲在屏幕中央蝙蝠俠染血的指節上,"而布魯斯需要錨點。"
古董座鐘的齒輪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阿爾弗雷德看着茶湯表面映出的、自己微微扭曲的倒影,第一次放任紅茶涼到失去最佳飲用溫度。
門無聲地滑開,布魯斯的身影像一道突然凝固的陰影。他不知何時已經換下了宴會西裝,黑色高領毛衣将他的輪廓削得更鋒利,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還帶着未愈的淤傷——那是昨晚夜巡時被劃破的。
阿爾弗雷德的銀制茶匙停在半空,紅茶表面泛起一圈細微的漣漪。
"布魯斯老爺......"
提姆猛地轉身,少年急促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
他張了張嘴,卻在看清布魯斯眼睛的瞬間啞然——那雙藍眼睛裡沉澱着某種他從未在新聞照片裡見過的黑暗,像是被血浸透的午夜海面。
布魯斯向前邁了一步,古董橡木地闆在他腳下發出瀕死般的呻吟。
"出去。"
這個詞輕得像片雪花,卻讓整個客廳的溫度驟降。提姆突然意識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哥譚王子布魯斯·韋恩——而是失去羅賓的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