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公司便着手張羅着年中人才盤點,分部門對過去半年的工作進行總結和評價,人事要求下周五前上交表格并郵件抄送直屬領導。
餘希檸今年參與的項目隻多不少,但大部分都不是主策。因為要忙交房和裝修的事情,精力兼顧不過來就沒怎麼争。
以至于在寫盤點時,有一項是關于統計上半年作為主要負責人參與執行的項目和取得的業績成果,與别人密密麻麻的項目相比,她隻有寥寥數字。
去年服務過的S級客戶,今年沒有再繼續合作,關于這件事,餘希檸沒少和朋友吐槽。
之前公司項管崗位波動頻繁,老闆有意把S級客戶資源攏回自己手裡,卻因為項目對接不清晰,頻頻在群裡出洋相,敗盡前期積累下的好感。
後來因為追回款,雙方起了一些争議,老闆就直接在朋友圈陰陽怪氣,徹底把客戶惹怒,斷絕合作關系。
餘希檸往年大頭業績都出自這個客戶,被老闆得罪完,KPI直接攔腰斬。
從前需要寫兩三天的人才盤點表,今年一天就寫完了,交之前餘希檸就有不好的預感,覺得年中績效考評估計會被打低分。
“希檸還不下班?”
“啊,準備了。”
不知不覺已經八點半,餘希檸原本還想着下班去一趟新房關窗,天氣預報說明後天要下雨。但這會太晚了,過去要一小時,回租房的地方又要一個半小時,實在不想折騰。
算了,等明天下班再去應該來得及,實在不行隻能給管家密碼,讓他們幫忙關。
餘希檸合上筆記本電腦,拿起包包打卡下班。
地鐵裡,餘清越給她發了條消息——
“前幾天家裡有點事,沒來得及恭喜你喬遷新居,想給你買廚房小家電的套裝,但不知道你自己買了沒有,怕買重了,還是給你發個紅包吧,你自己安排。新居添福添财氣,祝福~”
下面是轉賬2888的消息提醒。
這未免給的太多了,餘希檸不好意思點。
“姐,心意收下了,但紅包就不用啦,等過一段時間我搬過去了,邀請你們過來玩。”
下了地鐵,餘清越都沒有回消息,餘希檸以為她又去忙了便沒放在心上。
直到次日晚,二十四小時過去,轉賬沒點,原路退還,餘希檸接到了系統提示,這才回想起昨日過後餘清越就一直沒回消息。
心裡莫名冒出異樣感覺,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餘希檸假借系統退回轉賬一事給餘清越發消息。
“記得等不忙的時候聯系我,請你吃飯!”
沒過多久,餘清越回了個好字,還帶上了句号。
這不是餘清越的風格。
餘清越發微信通常是用空格代替标點符号,而且不會單說一個好字,要麼就是發表情包,要麼就是發帶點語氣的,例如好哒、好滴。
餘希檸随即起了疑心,隐約覺得不對勁,但不敢貿貿然直接問。拿着手機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還是放心不下來撥了語音過去。
響了很久,對方才接,卻不是餘清越。
“喂。”
一道低沉,聽上去還有些不耐煩的男聲。
“帆哥?”
“是我,希檸。你姐在洗澡,我幫她接的電話,有什麼事嗎?”杜帆的聲音聽上去比方才平穩許多,“要不等她出來,我再讓她打給你?”
手機另一頭傳來陣陣狗叫聲,嚎得有些撕心裂肺。
杜帆家養狗,餘希檸知道,但印象中是一隻性子很乖的薩摩耶,不會叫成這個樣子。
餘希檸問:“剛剛是小白在叫嗎?它怎麼了?”
杜帆:“沒事,鬧點脾氣。”
餘希檸:“那等我姐洗完澡出來,麻煩跟她說一聲,讓她回我個電話。”
“行,那先這樣。”
杜帆把電話挂得很快,餘希檸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說句拜拜,手機抓在手裡無意識地捏緊。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餘希檸頭一回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漫長,她把手機音量調大了放在一旁,一邊整理冬季衣服。
搬家紙箱已經買回來了,想着這幾天有空,開始一點點收拾,免得忙完年中述職就要進新項目,到時候抽不出時間。
兩大袋冬季衣服壓縮完,加上前面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叮咚一聲,消息提示音傳來,餘希檸沖到桌前拿起一看。
餘清越:“希檸,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吃藥先睡了,有什麼事你給我留言,等好了回複你。”
又是帶标點的回話!
還說什麼吃藥先睡!
餘希檸心中警鈴作響,腦海裡冒出來一個可怕的想法,但怕打草驚蛇,不敢直接語音對峙。
陳慧柔和餘序洲散步回家,正準備坐下休息看會電視,就接到餘希檸打來的電話。
陳慧柔語氣喜滋滋:“怎麼了妹妹,今晚怎麼主動給我打電話?”
“媽,你和我爸這段時間有沒有和大伯一家聯系?聽說過清越姐的情況嗎?”
“突然問清越幹什麼?沒有啊,就新家入宅前,跟你大伯說起過要來廣州,他還包了個紅包賀喜,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那會兒你們聊過清越姐的近況嗎?”
餘希檸的語氣緊張又嚴肅,陳慧柔神色也微變,示意餘序洲把電視調靜音,然後将通話外放。
“沒聊,你知道你大伯跟你大伯母的,從不主動提清越的事。怎麼了?”
餘希檸把晚上的事跟陳慧柔說了一下,着重強調狗叫聲和消息回複帶标點,看似是杜帆替餘清越發的。
“我擔心清越姐是出什麼事情了,要不你們跟大伯母說一下,讓她打個視頻試探看看?”
餘序洲沉默了會,問道:“你會不會太敏感了,這有什麼,萬一她真的是不舒服呢?”
“有時候不敏感才要出大事呢,反正就是視頻一下,确認人沒事就行。但不能是你們打,我剛打完就換你們,這樣很容易讓杜帆起疑心,對清越姐也不利。”
陳慧柔和餘序洲面面相觑,遲疑道:“你真覺得不對勁?”
“對啊!狗叫成那樣,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而且清越姐發消息從來不帶标點的,我翻了一下過往聊天記錄再三确認,就是沒标點!”
餘希檸越說越急,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餘序洲就是覺得荒謬,也不敢直接打擊她:“行行,我跟你大伯母說一聲,你也别太激動,吃過飯了吧?今天加班了嗎?”
“哎呀都幾點了問什麼吃飯加班,快去打電話,我挂了!”
餘希檸挂斷才反應過來,随即編輯文字補上一句:“後續怎麼樣第一時間告訴我。”
另一邊,陳慧柔看着餘序洲,問:“真要打這電話?”
“我是覺得,但希檸急成那樣,總得給個交代。”餘序洲指了指手機,猶豫道:“你,你就跟平常聊天一樣問一嘴,看大嫂怎麼說。”
“我來?”
“當然你來,我問的話不是更奇怪?”
餘序洲屁股挪遠了一個座位,躲得遠遠的,催促陳慧柔:“打吧,希檸還等着回話。”
陳慧柔默了一瞬,琢磨着到底該說什麼才顯得不那麼刻意,主要她之前也沒怎麼主動聯系過黃蕾。
“你就問她粽子要怎麼做!不是要端午了嗎?葉子上哪買,你用做吃的話題就可以了。”
餘序洲靈機一動,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路。
餘希檸洗完澡才等來陳慧柔的電話。
“怎麼樣?”
“你大伯母最近都沒跟清越聯系,我剛暗示了通個視頻溝通一下……”
餘希檸急切:“大伯母怎麼說?”
陳慧柔歎氣道:“也沒說什麼,隻是抱怨清越婚後跟她不親了,也不怎麼主動聯系,她也不想管。”
餘希檸沉默了,說不出話來。
“希檸,這事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看法最後都是一樣的,就是不要多管閑事。”
給餘希檸回電話前,陳慧柔和餘序洲先進行了一波辯論,陳慧柔和餘希檸一樣,擔心餘清越真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