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蘭頓這次秒回:“真的?”
黎蒙心說你這人怎麼這麼黏糊呢,這有什麼真的假的?我說什麼你聽什麼得了。
“嗯。”
“嗯?”
“嗯。”
“嗯?”
黎蒙不知道自己抽了什麼瘋,也不知道蘭頓是轉了什麼性,倆人抱着光屏嗯來嗯去八百個回合。
譚菲菲看着黎蒙抿唇笑着的表情,驚恐地:“你在看什麼?”
黎蒙立刻驚醒,飛快蓋住屏幕,難得有些結巴地小聲說:“沒,沒什麼。”
好在譚菲菲沒有往深想,理所當然地說:“看梨子呢吧。”
黎蒙思忖兩秒覺得承認也不算騙人,于是嗯嗯點頭。
譚菲菲反手一亮屏幕,上面赫然是梨子女士五分鐘前新鮮熱乎的遛彎照片。
畫面上穿着湖綠秋衣的梨子在正午的陽光中勇往直前,黎蒙欣賞并轉發給自己後,才後知後覺地狐疑問:
“他為什麼發給了你?”
譚菲菲挑眉:“沒有發給你嗎?那你在看什麼?笑得那麼……”,譚菲菲頓了頓,找到一個合适的詞彙,真心實意道:“甜蜜。”
黎蒙還沒想通為何常楓沒有把梨子的近照發給自己,轉頭就迎來譚菲菲的“甜蜜”暴擊。
霎時間驚恐地閉嘴搖頭轉腦袋,看着屏幕上蘭頓沒再回答,立刻撇下嘴角。
門外不遠處的大廳内傳來一陣騷動,導演和工作人員熱乎的招呼聲綿延不絕,黎蒙蹭地從座位上起身。
有誰會讓導演如此熱情呢?
黎蒙光速沖到門邊,唰啦一下拉開門,迎面看見衆星捧月般姗姗來遲的查爾斯。
黎蒙:“……”
查爾斯:“?!”
“學長你是來接我的嗎?上午有個采訪實在推不掉,不然早就來了。”
查爾斯受寵若驚地笑眯眯地說。
其他人僵立原地,紛紛收住話音,想上前要合照的幾人舉着手機猶疑不決。
衆目睽睽之下,黎蒙說不出冷硬拒絕的話,隻含混地說:“我休息室在這間,你的好像在樓上。”
查爾斯擡手撐住門,在經紀人不忍直視的目光中兀自認真道:“我和學長一間就行,休息室緊張,不要搞特殊。”
周圍人立刻誇贊查爾斯溫柔體貼,黎蒙啞口無言,轉身讓開門露出身後的譚菲菲,表示自己沒有獨占。
查爾斯渾然不覺,擡腳邁進休息室,連經紀人帶小助理全都拍在門外。
譚菲菲立刻警覺地起身,直覺自己不應該繼續呆在這裡,遂無視黎蒙求助的目光,拉開門縫一溜煙跑了。
黎蒙面無表情地轉身坐回椅子裡,打開通訊看消息提示,裡面空空如也,随即煩躁地将光屏扔回桌面上。
查爾斯踱步湊過來:“怎麼不高興?”
黎蒙下意識反駁,沉聲淡淡道:“沒有。”
查爾斯勾起唇角,略微附身,擡頭端詳着黎蒙毫無瑕疵的俊臉。
黎蒙唇角輕抿,不自在地後退半步,目光路過查爾斯,看向碩大化妝鏡中的自己。
黑發柔順地垂在額前,鼻梁骨被燈光照亮,随後黎蒙略微放松雙唇,下一秒,鏡中的人被查爾斯的後腦勺擋住。
“灑了香水?”
查爾斯附身飛快在黎蒙側頸深吸一口氣,然後調笑地眨着眼睛問。
黎蒙:“沒有。”
查爾斯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委屈,黎蒙迅速補上一句:“化妝師怎麼還不來?”
查爾斯意猶未盡地擋在黎蒙跟前:“避嫌吧。”
黎蒙失笑,有什麼好避嫌的?遂轉身拉開休息室的門,隻見門外經紀人和小助理一人守一邊,跟門神似的。
黎蒙輕聲問:“化妝師呢?”
小助理仔細看了看黎蒙完好無損的唇妝,結結巴巴地說:“剛,剛走。”
黎蒙擡腳便走,在堆放動物的地方找到了譚菲菲。
譚菲菲絲毫沒有把戰友丢下的心虛感,指着幾隻毛色相近的貓咪興奮地說:“看!這是我們那天在河灘撿到的!”
黎蒙看着幾隻健康且活蹦亂跳的小東西,伸出修長的手指勾起貓咪胸前的吊牌。
上面寫着它們被送來的日期和發現它們的地點。
貓咪試探着伸出舌尖,好像知道不能舔人似的,又閉上嘴巴,乖巧地把腦袋撞在黎蒙指尖。
黎蒙擡手摸摸貓咪毛茸茸的腦袋,想起蘭頓給自己買的金鎖,思緒電轉,腦海中閃過蘭頓家空蕩的房子。
花園裡的月季垂敗,沙發上沾滿純白貓毛,房間裡滿坑滿谷的寵物用品。
想來都收拾幹淨了吧。
黎蒙無意識地撫摸着橘貓的腦袋,興奮與疲憊交織的感覺油然而生,不消片刻,興奮感占據上風。
李教授說他一退再退的诘問言猶在耳,而他自己的保證亦湧上腦海。
多年前隐沒消失在街角的貓咪倒退着跑來,隔着陵園和站在墓碑前的黎蒙對視。
那是某次他去探望父母時産生的幻想,多年後的今天,那幻想如同真切發生過的回憶般紛至沓來。
遙遠的過去是分别,未知的前方,大抵該是重逢。
“各部門就位!”場記拿着從劇組帶來的遠古大喇叭吆喝。
黎蒙從回憶中抽出思緒,擡眸望向牆壁上的挂鐘,下午三點四十,随後便和譚菲菲前往沙發區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