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征兆——至少淩影未曾發現。

鬥皇尚未掌握空間力量，卻已擁有較深的感知。

但，淩影視角裡，蕭若渺分明是憑空消失，沒有半點空間波動。

怎麼會……

心中駭然，面上，淩影強持鎮定，想要進一步探尋。

周身卻地覆天翻。

瞬息之間，萬裡之遙，鬥聖才能做到的事。

意識到這點，冷汗從淩影額間滴落。

他擡起頭，怔在原地。

這是……

虛空。

無邊無際，罡風肆虐。

淩影瞳孔收縮。

他清楚鬥皇于虛空的渺小，隻需瞬息，他的肉身就會湮滅，靈魂就會消散。

但他不想死。

強烈的求生欲湧上心頭，淩影從恐慌中回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還活着——

虛空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淩影難以置信。

他定了定神，擡眸望去，璀璨的星海映入眼簾。

年輕女人立于其中，金發熠熠，紅瞳似血。

明明相隔甚遠，淩影卻看清了她臉上的表情。

——沒有任何波瀾的淡漠。

幼童看到路邊的螞蟻會生出興趣，成年人卻不以為意，連一個眼神都吝惜。

……此刻，“螞蟻”與“人”的定義，不以淩影概念中的實力為标準。

“古族淩影，見過閣下，”他神色警惕，“閣下有何用意？”

女人的眼神讓淩影毛骨悚然，超出他預料的事已然發生。

此前，他固然忌憚那身份神秘的鬥聖強者，卻并未太過恐懼。

他來自古族，這片大陸最強大的兩個勢力之一，又身負保護薰兒的任務，在她面前留下了确切的印象。

這些前提下，即使是鬥聖強者想動他，也得掂量掂量。

但……

現在，看着女人臉上的表情，淩影不再自信。

他艱難地克制心中的慌亂，恐懼帶來的生理反應卻出賣了他——

手指顫抖，淩影警惕，迫不及待地報出古族的名号。

……沒有反應。

女人看着他，神情毫無波動。

她不在意他說了什麼。

幼童會好奇螞蟻之間的交流，成年人卻沒有關注的興趣。

她隻垂眸，輕聲自語，嗓音莫名悅耳。

“你果然來了……”

“這是‘變數’必然要經曆的，但……”

“你應該感覺不到……”

最終，她搖了搖頭。

“即使感覺不到，”女人擡眸，看向他，“也不行。”

她上前一步，環繞于周身、仿若亘古不變的星海流動而起。

“「實驗」到了最關鍵的部分，”女人語氣平靜，“任何可能的差錯都要排除——”

淩影失去意識。

清醒時，他在蕭家。

大腦一片空白，似乎忘了什麼。

潛意識抗拒的、令人恐懼的記憶歸于混沌，淩影絞盡腦汁，卻想不起半點。

他隻記得自己在執行薰兒的任務，看着蕭若渺……

等等，蕭若渺呢？

本應在房中修煉的少女消失不見，淩影未能發現半點痕迹。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亦或是一塊不知從何而來的橡皮，将一切盡數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