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蕭瑗這樣一弄，她隐約升起的僵硬與不适都煙消雲散。

擡手輕拍蕭玉左肩，少女柔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

“表姐别急，”薰兒站在蕭若渺身側，輕聲安撫，“我們都在。”

“……”

蕭炎亦道：“一聽說你找人，我們就馬不停蹄地趕來——到底怎麼了？”

“……”

半晌，蕭玉松開蕭若渺，紅唇緊抿，聲音略啞。

“……跟我來。”

五人穿過大廳，來到裡屋。

蕭玉放緩腳步，推開身前的門。

五人走進房間，看見床上的青年。

外觀年齡大概二十五歲，雙眸緊閉，面色蒼白。

神情痛苦，身體顫抖。

視線落向他，蕭炎一愣，手握成拳。

漆黑眼眸泛起血絲，片刻後，壓抑憤怒的低聲自喉中傳出。

“二哥！”

蕭若渺看向薰兒，後者盯着蕭厲，似有所思。

目光轉動，落在蕭玉身上，蕭炎深吸口氣，沉聲道：“二哥怎麼會在這裡？”

“幾天前，蕭厲表哥出現在學院門口，請人來找我……”

“我收到消息，立刻趕過去……”

“見到我時，他隻說了一句話，就陷入昏迷……”

蕭玉低聲回答，蕭炎心頭一緊。

“什麼話？”

“……蕭家出事了。”

“轟！”

氣勢暴湧，蕭玉被震退幾步，錯愕地看向蕭炎。

比若琳導師都強……

半年不見，他竟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蕭若渺聲音微沉：“冷靜。”

少女斂去笑意，清冽眸光顯出高山積雪的冰涼，與蕭炎記憶裡的模樣逐漸重合。

被她看着，他失控的氣勢平緩下來。

少年雙手緊握，指甲刺入皮肉，指尖鮮血淋漓。

他看着蕭厲，心如刀絞。

為躲避雲岚宗，蕭家遷至加瑪帝國東部的石漠城。

兩位兄長創立的漠鐵傭兵團也在那裡，正好彙合。

現在，蕭厲出現在迦南學院，留下那樣的一句話……

——蕭家和漠鐵傭兵團大概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房間之内，氣氛低沉壓抑。

林焱暗歎一聲，悄然退出。

蕭玉呼吸急促，眼眶泛紅。

家族出事，她的父母怕是難逃毒手。

蕭家還剩幾人？

說不定，隻有他們這幾個在外面的小輩……

想到這裡，蕭玉再也忍不住悲痛，落下淚來。

蕭厲被重傷，所幸性命無虞。

蕭炎喂他吃下療傷丹，等他醒來。

蕭若渺與薰兒坐到蕭玉身旁，分别握住她的手，無聲安撫。

視線與蕭若渺交彙，薰兒輕歎：“……雲岚宗。”

蕭若渺颔首。

古玉碎片已被拿走，魂殿沒有出手的理由。

“……如果真是雲岚宗，我就和它不死不休！”

蕭炎扯起猙獰笑意，聲音冷厲。

不知過了多久，蕭厲終于醒來。

“小炎子，”看到坐在床邊的人，他神色一緩，眼中湧起笑意，“總算見到你了。”

目光掃過四周，蕭厲驚喜道：“兩位表妹也在？”

薰兒習慣性地禮貌微笑：“蕭厲表哥。”

蕭若渺點頭。

“二哥，”蕭炎握住蕭厲手臂，“發生什麼事了？”

蕭厲沉默片刻，輕笑一聲。

笑聲凄涼，滿含悲痛與憤怒。

“是雲岚宗？”蕭炎手臂顫抖，暴怒與殺意充斥内心，幾乎吞噬理智。

蕭厲颔首。

“雲岚宗功法的獨特劍意很明顯，”他聲音發顫，眸底刻着仇恨，“漠鐵傭兵團成員傷亡殆盡，蕭家雖有父親和長老拼死相護，卻也損失不小……”

“雲、岚、宗！”

濃郁殺意遍布房間，蕭炎猛地站起，臉龐猙獰。

石漠城位于加瑪帝國東部邊境，臨近塔戈爾大沙漠，雲岚宗的力量相對薄弱——這是蕭炎将家族遷到那裡的原因。

……現在看來，雲山真要趕盡殺絕！

“小炎子！”見蕭炎轉身就走，蕭厲急聲道，“回來！”

“我要去加瑪帝國！”蕭炎腳步一頓，咬牙道，“讓雲岚宗所有人陪葬！”

“你現在去有什麼用？殺得了雲山嗎？”蕭厲怒斥，“我跋山涉水來找你，不是讓你去送死的！”

蕭炎一僵。

暴怒與殺意壓抑到極緻，他近乎瘋狂。

“蕭厲表哥說的對，”少女淡漠的聲音響起，“你冷靜一點。”

二星鬥皇的氣勢現出，籠罩整個房間。

“……”

蕭炎劇烈喘息，攥緊的手指緩緩松開。

蕭若渺看着他，神色平靜。

二長老很可能身亡的事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她不在乎這位血緣上的爺爺，對蕭家近乎覆滅的遭遇也無甚感覺。

薰兒的反應與她相同，唯有蕭玉哭得厲害。

蕭若渺握着她的右手，罕見茫然。

這位表姐與她關系不錯，她應該是在意對方的，但……

對方這樣悲傷，她為何隻有安慰，毫無共情？

籠罩房間的氣勢平穩，絲毫不顯主人的疑惑。

蕭厲錯愕地看向蕭若渺，顯然被她展露的實力驚到。

這氣勢，竟和救下他們的那個老者不相上下……

蕭厲知道蕭若渺的優秀，卻沒想到她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這才過去幾年？

她才幾歲！

蕭厲想着，恍如隔世。

見蕭炎神色稍緩，他收斂思緒：“我們被雲岚宗一路追殺，幸好有援兵……”

得知海波東出手、蕭戰與蕭鼎尚存的消息，蕭炎勉強恢複理智。

“經此一遭，漠鐵傭兵團名存實亡，蕭家元氣大傷、苟延殘喘，”蕭厲歎息，“多虧米特爾家族相助，幫我們避開雲岚宗的圍剿。”

“二哥放心，”蕭炎聲音輕緩，瞳孔深處的殺意凝成一線，“我記下了。”

雲岚宗的仇，米特爾家族的恩——

他都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