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顫抖起來，但程度不同。

蘇千看着蕭若渺，少女幾乎毫無反應，白皙如玉的臉頰隻蕩起淺淡绯色，與其餘九人火炭般的通紅截然不同。

兩人驚詫看來，灰袍老者忍不住道：“這就是鬥皇的實力嗎？”

他們是内院長老，專門負責五年一度的本源心炎鍛體，從未見過蕭若渺這樣輕松的情況。

往屆沒有突破鬥皇的學生，他們自己也隻是鬥王，自然會生出這個想法。

蘇千不置可否。

他看着十人頭頂升起的絲縷白霧，對兩位長老道：“看緊點。”

兩人躬身領命，灰袍老者歎息：“不知這次能有幾人成功？”

蘇千淡淡道：“本源心炎的威力絕非上面幾層的心火可比，鍛體灼痛更是恐怖……”

目光掃過十人：“即使意志堅定，也未必能熬過。”

另一位長老苦笑點頭：“上一屆強榜前十隻有四人成功，其餘六人不僅失敗，還受了内傷，調養幾月才好——本源心炎鍛體的好處固然引人眼饞，卻不容易享受。”

蘇千颔首，目光瞥向巨大洞口：“隕落心炎最近如何？”

灰袍長老道：“毫無波動。”

蘇千神情微凜。

隕落心炎多年來一直在沖擊封印，最近怎會沒有動靜？

總不可能是想開了，心甘情願地為迦南學院所用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隕落心炎在幹什麼？

心念轉動，蘇千臉色凝重。

他忍不住看向蕭若渺。

……她知道嗎？

默然片刻，蘇千沉聲道：“封印怎樣？”

“我們召集内院長老，湊齊十八人，被沖擊潰散的封印已經補全。”看着蘇千凝重的臉色，另一位長老笑道，“大長老不用擔心，就算第一層封印被破，天焚煉氣塔塔底也還有院長留下的封印，隕落心炎不可能沖破。”

蘇千皺眉斥道：“不要小看隕落心炎，異火是天地間最具毀滅性的力量，漫長歲月凝聚，堪稱恐怖——”

“一旦出現差錯，整個内院都會被毀掉，我們承受不起這個代價！”

那位長老一愣，面露慚然。

他低頭應道：“……是。”

“時刻關注隕落心炎，”蘇千沉聲道，“一旦有動靜，立刻發信号。”

兩位長老恭聲應道：“是！”

“……他們交給你們，”蘇千越想越不放心，“我去看看确切情況。”

話音落下，他身形一動，消失不見。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目光轉向坐在特制玉台上的十人。

*

蕭若渺很難形容自己的感受。

意識分成兩半，一半經曆痛苦，一半冷眼旁觀。

熊熊烈火自體内燃起，溫度熾熱之至，仿佛要将人燒成灰燼。

經脈、骨骼、血液……

無形火焰灼燒一切，如附骨之疽，帶來深入靈魂的疼痛。

度秒如年，恨不得當場昏迷。

感官因鍛體而敏銳，反過來加劇疼痛，着實是難以忍受的折磨。

……蕭若渺很少感覺到痛。

抛開心髒不提，上一回還是融合生靈之焱的時候。

意識分成兩半，蕭若渺近乎冷漠地看着自己——

冰靈寒泉内，女孩五官扭曲，咬牙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

現在同樣如此。

本源心炎入體的刹那就生出意識，一如既往地竭力配合。

但鍛體之痛仍然存在，隻稍稍減輕。

隕落心炎因近在咫尺的自由而興奮，卻又為蕭若渺擔憂。

……它不明白為什麼。

是有本能的親近，但早已消磨在對方冷酷無情的拒絕之下。

是有直覺的忌憚，所以委曲求全十幾個月。

鬥靈，鬥王，鬥皇。

它看着她均衡向上，無甚區别，不同階段的壁壘似從未存在。

它看着她打磨基礎，那修為确實屬于她——

「對現在的你來講，我非常有用！」

它記不得她過去是誰，隻知道絕不是現在這樣。

它無法生出任何異心，即使在脆弱的體内，即使能控制心炎的行動。

納靈之内，生靈之焱虎視眈眈。

隕落心炎選擇性忽略它的敵意，甚至感到不屑。

「我要自由了，」它想，「你卻被困在她體内。」

*

一個小時過去，看着臉色潮紅、氣息穩定的十人，兩位長老睜大眼睛。

他們已度過最危險的時期，如果沒有意外，就一定能成功。

“這屆……”

話語未盡，滿含震撼，閉目内視的十人卻聽不到。

本源心炎鍛體耗時不短，在第三天接近尾聲。

潮紅逐漸消退，強度不一的氣息升騰而起。

這些氣息和鍛體前無甚區别，隻更加凝實。

除了——

天地能量暴湧，争先恐後地進入少女身體。

兩位長老：？！

他們不是沒見過因鍛體而晉級的學生，但那些人大都隻有鬥靈修為，少數是鬥王，從未有過鬥皇。

說好的鬥王是分水嶺，鬥皇升一星都難呢？

這合理嗎？

兩位長老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蕭若渺的氣勢不斷拔高。

意識合二為一，某個瞬間，她徹底失去對外界的感知。

鬥氣更加凝實，經脈、骨骼更加堅韌，屏障一觸即散。

三星……

四星……

五星……

六星……

天地能量源源不斷，蕭若渺清楚地意識到，晉級沒有盡頭。

她可以……

她本就可以……

她一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