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這個時間似乎和自己有什麼不解之緣。

蕭炎想。

天才變為廢物，跌落雲端的三年。

為戰勝納蘭嫣然，咬牙苦修的三年。

煉化隕落心炎，處置迦南學院事物的三年。

前來搶奪異火的黑角域衆人盡數死亡，唯有韓楓逃過一劫。

正好，他可以親手為老師清理門戶。

巅峰鬥王對戰半步鬥宗，赢得艱難，但到底取得勝利。

一切都已了結，他準備回迦南學院，找雲岚宗報仇。

此時正值離别，看着前來送行的人，蕭炎不由感慨。

深山距内院不遠，原本偏僻荒涼、毫無人煙，現在卻出現不少身影。

目光投向最前方的黑袍青年，氣氛低沉壓抑。

蘇千輕歎：“你決定了？”

蕭炎點頭。

視線掃過面前衆人，他正想說點什麼，就被自樹頂傳下的聲音打斷：“别依依不舍，快出發！”

白衣女人雙手抱臂，垂眸看着他們。

三年過去，她徹底長開，精緻無瑕的面容越發非人。

唯有那戲谑輕佻的神情一成不變。

與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對上，衆人連忙移開視線。

蘇千無奈地看她一眼，換來她無辜回望。

聽她催促，蕭炎不由苦笑。

蕭瑗真是一如既往的氣氛終結者……

這樣一弄，什麼悲傷，什麼愁緒，通通都沒了。

女人含笑看他，眸底躍動期待。

蕭炎很熟悉這個表情，與其說她願意幫他向雲岚宗報仇，不如說她想要看戲。

雙重人格是種病症，主人格與副人格未必和諧。

三年來，蕭若渺毫無蹤迹。

她還在嗎？

蕭炎不知道。

但他清楚自己惹不起蕭瑗，他不可能為蕭若渺追根究底。

可他明白蕭瑗現在是他的助力，有些事難得糊塗。

心緒沉下，蕭炎不再拖延，對衆人拱手笑道：“諸位保重，有緣再見！”

話落，他轉頭向一旁的紫妍、林修崖、柳擎、林焱四人揮手。

“走！”

四人點頭，也對衆人抱拳。

鬥氣雙翼浮現，他們升上天空。

蕭瑗眨眨眼睛，輕飄飄地離開樹頂，淩空踏步，跟在五人身後。

“……若渺，小心點！”

沉默許久，蕭玉終是忍不住。

她上前一步，眼眶泛紅地道。

蕭瑗微怔。

“……放心，”女人回頭，惡劣神色收斂，唇角的笑與蕭若渺相差無幾，“表姐。”

蕭玉手指收緊。

知道蕭若渺與蕭瑗情況的人不多，除内院長老、外院援軍、強榜前十外再無其他。

但，即使不知情，蕭玉也能感覺到蕭若渺明顯的變化。

固然可以解釋為因成長而改變——她又不是第一次。

可……

莫名慌亂充斥心間，蕭玉總覺得蕭若渺很不對。

但……

她能怎樣？

她剛突破大鬥師，她已是鬥宗。

差距宛如天塹，蕭玉縱有千言萬語也難以道出。

她隻能看着蕭若渺，看着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徹底褪去少女青澀，展露令人窒息的美。

她扯出一個笑。

“……好。”

目光不着痕迹地掃過蕭玉，蘇千有些訝異。

——那位真的變了很多。

六人消失在天際，衆人怔怔看着，怅然若失。

“大長老，他們能成功嗎？”

聽到蕭玉的問題，所有人都将視線投向負手而立的蘇千。

後者毫不猶豫：“能！”

他的笃定讓衆人驚奇，蕭玉卻是舒氣，手指放松開來。

*

黑角域，距楓城不遠的山峰。

六人落至地面，蕭厲連忙迎來。

蕭瑗對他和蕭炎的談話不感興趣，目光掃過蓄勢待發的黑角域衆人，唇角勾起莫名弧度。

混亂之地不缺強者，随韓楓而來、死在迦南學院的并非全部。

即使是全部，也會出現新人。

正如蕭若渺所言。

明明清楚她知道，還認真解釋……

自己怎麼這麼可愛？

蕭瑗想着，不由失笑。

“小炎子，”視線瞥過蕭瑗，蕭厲看向蕭炎，“她……”

蕭炎搖頭。

蕭厲神色微凜。

兄弟之間的默契讓他意識到什麼，不再多言。

蕭瑗卻敏銳看來，露出燦爛的笑：“蕭厲表哥！”

被這樣稱呼，蕭厲一僵。

明明是和蕭若渺相同的聲音，隻是語調有所差異，就令人渾身發毛，不知該如何回應。

好在蕭瑗隻是随口一叫，很快就移開目光。

蕭厲心神稍緩。

蕭炎與黑角域衆人交流，他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六品煉藥師的身份而來，就強調之前答應他們的報酬，再加上斬殺韓楓的威懾，他們應該不會搞小動作。

黑角域衆人聽着他的話，連連點頭，視線抑制不住地移向淩空而立的蕭瑗，其中以陰骨老、蘇媚、鐵烏三位鬥皇為最。

對這位貨真價實的鬥宗，他們再畏忌不過。

蕭瑗卻沒給他們眼神，隻睫羽低垂，百無聊賴。

鬥皇在黑角域都是一方勢力的主人，蕭炎能請到三位，着實下了血本。

總的來看，十九位鬥王，三位鬥皇，自己……

陣仗不小。

快開始——

女人趴在虎鷹獸背上，沉沉睡去。

認真趕路的蕭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