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古樸清幽，床榻整潔舒适。

白衣女人側身而卧，右手伸出。

青裙女人半跪而坐，指尖按住脈搏，靈魂力量探入，細細感知。

半晌，她的眼睛微微睜大，瞳孔劃過震撼。

“……九轉鬥尊，”薰兒語帶感慨，“真是妖孽。”

蕭若渺眼睫輕眨：“你不也九星了？”

薰兒好笑：“這能一樣？”

九星鬥尊往上是一到九轉鬥尊，每一轉所需要的鬥氣都相當于一位鬥尊一至九星的總和。

單這一步就能卡死無數修煉者，更遑論半聖乃至真正的鬥聖。

别看蕭若渺與薰兒都是鬥尊，事實上，她們現在的修為差距遠比在迦南學院時大。

蕭若渺默然。

從七星鬥宗到九轉鬥尊，厲害嗎？

以幾十億年記憶換的。

效率非常之低……但考慮到鬥氣大陸根本不存在這一修煉方式，估計是瑗從哪個同類那裡得到的靈感，受法則限制隻能自己使用，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距成人禮開始還有三日，”見她不語，薰兒轉而道，“這段時間，我帶你參觀一下古界？”

蕭若渺微笑：“卻之不恭。”

*

兩人離開薰兒居所，行向古聖山脈。

“這是古界中心，”看着下方巍峨險峻的群山，薰兒眸光沉沉，“所有古族裔民心中的聖地。”

古族裔民處于古族最底層，經過千萬年繁衍，數量相當之大。

他們都擁有鬥帝血脈，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偶爾遇到意外、發生變異、血脈之力增強的裔民會身價暴漲，成為真正的古族人，享受尊崇。

“古族依血脈而強盛，因血脈而悲涼，”薰兒挽住蕭若渺手臂，“每年都有無數裔民帶子孫後輩來到這裡，期盼他們中能出現血脈強橫之人。”

“會有驚喜，可更多的是失望……”

“這九年，”薰兒輕歎，“我見過不少因子孫後輩血脈廢棄而當場自刎的人。”

蕭若渺轉頭看她。

女人美眸略顯迷離，徐徐道出的話語透着一分無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蕭若渺語氣平靜，“古族強盛需要代價，裔民生于此處就是選擇。”

古族庇護下相對平穩的生存環境，偶爾可能增強血脈之力的機緣……

壓力、絕望與之相對。

是不公平，因為裔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生。

但誰能決定？

鬥氣大陸本就毫無公平可言。

薰兒點頭，掠過這個話題：“若渺可願去裔民聚居地看看？”

蕭若渺颔首。

古族裔民當然知道薰兒，隻是大多都沒見過真人。

但即使如此，兩人鶴立雞群的氣質也太過突出。

可這不是問題。

薰兒仍挽着蕭若渺的手臂，鬥氣流轉，存在感減輕至少一半。

後者眉眼微彎：“很熟練。”

前者笑笑：“這個隐蔽鬥技相對好用。”

兩人漫步大街小巷，不知怎的，蕭若渺走進店鋪。

又不知怎的，她穿上一件披肩。

還不知怎的，她戴上新的珠花。

再不知怎的，她在梳妝台前坐下，被薰兒用螺黛描眉。

“薰兒，”蕭若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是不是……”

蓄謀已久？

薰兒放下眉筆，雙手捧住她的臉端詳，滿意點頭。

“若渺真好看！”

“……”

披肩銀白，與她衣衫同色，其上卻以燦燦金絲勾勒凰紋，添出幾分華貴。

珠花淺藍，與玉簪相映，清雅更甚。

鳳尾亦是鳳，裔民縱處于古族最底層，生活條件也足以讓大多數人望塵莫及——能放到店鋪裡出售的螺黛質量毋庸置疑，蕭若渺的眉又是精雕細琢的美，簡單描摹幾筆就顯盡韻味。

她看着銅鏡裡的人，暗暗好笑。

修為高深者運轉鬥氣即能維持自潔、即可洗髓煉骨，哪裡需要化妝品？

這些東西隻屬于底層民衆，她們使用也不過消遣。

最後兩個字觸動某段記憶，蕭若渺笑出聲來。

她沒想到自己會有被人打扮的一天，瑗向來是打扮别人的那個。

祂在這裡玩過奇迹天天和奇迹玄玄，薰兒如此行為，怎麼不算玩奇迹瑗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