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陷入詭異沉默。
火炫眼芒微閃：“你好像知道什麼？”
蕭炎果斷搖頭。
火炫若有所思。
天墓之行結束，各族陸續離開古界。
蕭炎遲疑一瞬，走向不遠處着灰褐袍服的老者，拱手道：“通玄長老，不知小醫仙他們在何處？”
“天墓開啟三個月後他們就已離開，”通玄長老思索，“沒說發生何事，隻讓我們告知你，出天墓後速回星隕閣。”
蕭炎皺眉。
這場天墓之行耗時大半年，着實漫長，小醫仙等人沒必要等他。
他進入天墓前也專門和他們說過，若無聊就先回星隕閣。
可四人自有默契，如果沒特殊情況，他們至少會留一人等他出來。
不妙……
蕭炎想着，又一拱手：“多謝通玄長老，晚輩不叨擾了。”
通玄長老笑道：“慢走。”
蕭若渺目光瞥來，愣了愣。
薰兒跟着看來：“怎麼？”
“……有點遺憾，”蕭若渺回道，“小醫仙走了。”
難得重逢，卻沒講幾句話，甚至未曾道别。
她應該遺憾。
即使蕭若渺聲音毫無波瀾，語氣也很平淡，聽不出一點遺憾的感覺，薰兒也深表理解地點頭，提議道：“那我們跟蕭炎一起？”
“不行！”
聽得薰兒此話，通玄長老連忙道。
前者蹙眉，後者解釋：“近日發生大事，少族長最好不要離開古界。”
薰兒疑惑：“什麼事？”
通玄長老看一眼蕭若渺，未曾避諱：“靈界關閉了……”
薰兒面色微變。
“靈界怎會關閉？”她不解，“難怪這回靈族沒派人來……”
通玄長老搖頭：“不知道——我們派人前去查探，卻無半點消息，靈界好像憑空消失一樣。”
“封鎖空間，将之隐藏，若非絕頂大事，定不會如此行為。”薰兒輕聲呢喃，“難道靈族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麻煩了？”
“不清楚，靈族這些年雖有沒落趨勢，但畢竟底蘊雄厚，想将他們逼至這種地步，古族怕都難以做到。”通玄長老眉眼擔憂，“族裡正在全力調查，如果靈族真遇到無法解決的麻煩，我們必須多加防範。”
薰兒微微抿唇，神情顯出幾分凝重。
通玄長老正色：“因此，少族長近日最好待在古界。”
薰兒默默點頭。
通玄長老停頓一瞬，看向蕭若渺：“……若渺姑娘如果想離開，空間大門尚未關閉。”
快走——
“我想在古界多待一段時間，”蕭若渺淡淡道，“可以嗎？”
通玄長老面色一僵。
您看我敢拒絕嗎？
“當然，”薰兒褪去沉重，展露笑意，“若渺想待多久都可以。”
“至少，”她眼睫輕眨，“把有關‘yuan’的事告訴我後再走。”
通玄長老：？！
*
月光如水，自天際傾灑而下，籠罩薰兒甯靜古樸的居所。
院落之中，蕭若渺将斟酌許久的措辭一一道出，表情變換，從決絕到平淡。
最後的話落下，尾音未散，她端起手邊茶盞，輕啜一口，整個人都透着看破紅塵的安然。
薰兒：……
她沉默半晌，凝滞眼神逐漸流轉。
“我最好的朋友居然是這片大陸，”視線盯住蕭若渺，青衣女人語帶慨歎，“真是想不到。”
蕭若渺微微搖頭：“我現在是人。”
“我知道，”薰兒看着她，眨也不眨的眼睛漫上笑意，“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人。”
蕭若渺一怔。
“薰兒……”
她們凝視彼此，氣氛溫馨美好，卻在下一刻打破——
“不過，”薰兒意味不明道，“若渺給母親寫過情書？”
“咳！”
蕭若渺被嗆到，薰兒連忙坐到她旁邊，輕拍她後背。
白衣女人臉頰泛紅，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糾正道：“是瑗寫的，不是我。”
伯母不是沒給薰兒看嗎？
是猜測，還是……
薰兒主動解惑：“你到古界那天，母親剛好帶着信紙來找我，大概想與我說清此事，卻因你的消息而離開。”
蕭若渺：！
如此巧合……
不幸中的萬幸……
“所以，”薰兒難掩好奇，“你，咳，瑗寫了什麼？”
蕭若渺：……
對上好友求知若渴（？）的眼神，她無法沉默，隻能嘗試帶過：“詩詞歌賦而已。”
薰兒眼睛亮了。
蕭若渺心生不祥之感——
“瑗文采斐然，若渺定不相承讓，”薰兒挽住她胳膊，“母親有的東西，我也要有。”
蕭若渺：……
輕咳聲響起那刻，她對古元生出從未有過的感激。
“父親，”看着不知何時出現的人，薰兒挽得更緊，“你怎麼來了？”
古元調侃：“打擾你們了？”
薰兒颔首。
古元：……
他無奈道：“我跟她說幾句話就走。”
四歲前的記憶已逐漸模糊，回到古界後又無甚交流，薰兒對這位父親的感情深不到哪去，但确實有源自血緣的親近和應該呈現的尊敬。
她松開蕭若渺：“我去裡面等你。”
後者點頭。
薰兒進入居所，蕭若渺看向古元。
古青陽等人大概會向長老詢問與瑗相關的事，十有八九能得到如實回答。
蕭若渺不關心這些，她在意的是——
古元竟對天墓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最大敵人都進到家裡來了……
按兵不動太久，連最基本的警惕與敏銳都失去了？
心裡想着，面上，蕭若渺不顯半分。
“伯父有何要事？”
“……我能感應到蕭炎體内的蕭族血脈之力，想必是蕭玄留下的最後一份，”古元輕聲歎道，“他為蕭族做到這步，實在不易。”
“先祖付出良多，你我心知肚明，”蕭若渺漠然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古元遲疑幾息：“你認為靈界之變是人為還是天災？”
蕭若渺反問：“伯父怎麼看？”
“……人為幾率很小，”古元沉吟，“靈族也算大陸超級勢力，想将他們逼至這步，古族怕都難以做到。”
他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是魂族，必然興師動衆，古族肯定會收到風聲。”
“而且魂族沒必要為難靈族——它雖有些沒落，但底蘊依舊豐厚，不好對付。”
蕭若渺：……
她從頭到尾聽完古元的話，認真感受，發現他居然真這樣想。
她記起瑗的評價。
“跟我兩位朋友相比，他既沒拼上一切的決心與勇氣，也無不擇手段的狠厲和堅定，縱有九星鬥聖後期實力又如何？”
瑗說這話時顯然帶着對朋友的濾鏡和對情敵的不滿，可即使抛開這些，也不得不承認，确實有一定道理。
于是蕭若渺笑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