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越點點頭。
那黎铮的意外感就減輕了不少,隻不過,即使是面對溫時易,溫逐的情緒也一向克制得很好,怎麼會憤怒到這種地步。
雖然從情感冷漠症的角度上來說,他覺得是一件不算太壞的事。
“淩先生也在。”徐之越補充:“我沒能進到會議室,裡面隻有他們三個。一開始都還好,後來,我聽見裡面有人争吵,就借着時間差不多的檔口進去喊溫逐出來,看見董事長正指着他罵。”
黎铮有些擔心:“他一向能忍,連你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嗎?”能讓溫逐憋屈到回家砸古董的地步,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關于你的。”徐之越的話石破天驚:“淩先生拿着他兒子之前和溫逐簽訂的協議,就是一開始在醫院裡的那份,說他現在才知道這件事,但他不要那兩個億,他要……要溫逐把你讓出來。”
“……無恥!”黎铮怒罵:“神經病!!”
徐之越等黎铮一通罵了個夠,示意黎铮手上的飯盒:“他心情不好,回家也沒休息,跑去做了這些。”
黎铮也低頭:“……明白了。我會吃完的。”
“你吃吧,我過去看看。”徐之越說着站起來。
“等等,配型那邊怎麼樣了?”黎铮既遲疑,又期待。
徐之越搖了搖頭。這和黎铮心裡的猜測差不多,隻是不免失落。
“心源不好找,但……”徐之越欲言又止:“等下你去找溫逐吧,他應該會和你說。”
黎铮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有什麼狗血的事情要發生在他的身上或身邊吧?
徐之越看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苦笑起來:“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隻是,溫逐大概是想自己告訴你。”
有了這番預警,黎铮更沒心情吃飯了,匆忙把食物扒進肚子,立刻回到病房找溫逐:“徐秘書呢?”
心裡的預感越來越不妙了。沒事的話,徐之越撤什麼?
“警局有事。”溫逐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手裡的一份文件:“黎铮,來。”
黎铮忐忑不安地坐過去,發現文件内容是動物園的相關規劃:“……”
溫逐自然地摟過他的肩膀,想要抱住他,握他的手卻遲疑了一瞬:“怎麼了?”
黎铮知道自己在發抖:“徐秘書說……你有事想……想告訴我。關于、關于老高配型的事……”
溫逐點點頭,捏了捏黎铮的臉:“别擔心,我一定會救他。”
“我知道你會……所以,現在不是擔心他……”黎铮反手握住溫逐的手:“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告訴我,不要瞞着我,好不好?”
溫逐似乎感到困惑,但還是點點頭:“老高家有遺傳性先天心髒病史,老高也有,這些年一直在吃藥,但心源配型很難找,平時需要多注意,這不是現在最緊急的問題。這些,你都已經知道了。”
高銀博當天中午發病,下午住院,晚上出的化驗報告。說實話,黎铮從來都沒有把他嘴裡的“先天性心髒病”放在心上,以為是他在開玩笑:“他跟我說過,我卻……”
溫逐摟了摟黎铮的肩膀:“不是你的錯。”
“那、那還有什麼更緊急的問題?”黎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溫逐下一句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隻要能救高銀博。
溫逐輕輕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這次住院,蘇醫生先為他做了全身體檢,發現他的肝髒也出現了問題。”
“肝硬化?還是肝癌?”黎铮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叫出來。
“肝癌。”溫逐說:“早期。”
黎铮的心徹底跌入谷底。高銀博這種情況,他知道,因為媽媽的身體一直不好,他以前經常跑醫院和藥房,多少了解一些器官方面的知識。
這在醫學上也叫“心肝兼證”,心髒和肝髒都有問題。家族遺傳的先天性疾病是沒有辦法的,隻能在平時注意保養,等待機會配型、換器官:“他怎麼會得肝癌?”
“原因很多。”溫逐說:“老高這裡,最大的因素有兩個,一個是心髒病的并發,另一個是他長期酗酒導緻的。”
黎铮說:“酗?酗酒?他酗酒?為什麼?”
在幾次宴會上,他都沒看出來。
“畫畫。”溫逐擡頭看向病床上的人:“靈感就是創作者的命。老高曾經說過,如果能有源源不斷的靈感,即使是在完成創作後立刻死掉,也值得。”
“……”黎铮也看向病床上的人。
溫逐說:“不管是國内還是國外,現在換肝髒的手術已經成熟,我可以為他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和最先進的機器,但……”
“這個我知道。捐獻者半年左右可以重新長出肝髒,隻要不是全部捐贈。”黎铮明白了:“我現在就可以去抽血。”
溫逐愣住了:“我是說——”
“我知道你也會這麼做,但你不一定就能配型成功。徐秘書跟我說了,心源這塊不是很好找。”黎铮打斷:“人,我們一定要救。如果肝髒配型合适,我願意捐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