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日子過得很是平靜。
樓月每天派人給寒柳院送飯菜與湯藥,秉燭回來禀報,說這些飯菜與湯藥,吳覆都沒有再扔掉。于是他的病約半個月終于徹底好了。
隻是黑化值沒有再降一點。
樓月不知道吳覆吃飯吃藥時,是什麼心情,說不定是懷着仇恨,一邊吃着飯菜,一邊想象是在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吧。
穿成惡毒女配,真是太難了。
這個黑化值降低的任務,真是遙遙無期。
樓月感覺自己沒了幹勁,她甚至在腦海中問系統:“系統,我覺得以我這個惡毒女配的身份,真的很難完成這個黑化值降低的任務啊。打個商量,能不能換個任務?換個位面也行啊。”
【宿主若無法完成任務,将失去系統綁定。因宿主依靠系統才能在此位面存活,故失去系統綁定後,宿主将魂飛魄散。】
系統還是這句話。
太狠了。
“可系統出錯導緻我穿越成為惡毒女配,以至于現在降低黑化值才這麼難的啊!”她試圖和系統讨價還價。
系統卻不再回應了。
樓月:!!!
霸王條款!
算了,小命都在這破系統手上,還能怎麼辦。
可樓月着實不知該怎麼辦才能降低吳覆的黑化值了,她在吳覆那裡的印象分是負無窮,見到她都能勾起吳覆的仇恨。
于是她隻是派人去送飯菜,自己不再前往寒柳院。
轉眼間,冬至日到了。
冬天的雪已經下了一場又一場,樓月畏寒,入冬後幾乎沒有出過門。
隻是冬至日這天,卻不容她躲懶了。冬至日是冬天裡重大的節日,僅次于新年。
這一天,國君會舉行儀式,祭祀天地、祭祀祖先,并召開盛大的宴席款待群臣。
燈燭長明,夜宴開始了。
前朝是國君設宴款待群臣,後宮則是王後設宴招待命婦。
衣衫鬓影、钗環叮當中,樓月随着衆人一同舉杯,然後安靜地吃飯。
因國君縱情享樂,後宮子女衆多,西樓公主因性格驕縱,不得國君喜歡,所以一向沒有什麼命婦願意與她交好,樓月因禍得福,倒是樂得清靜,避免了無意義的寒暄社交,也省得在交談中被人看出破綻來。
……
前朝。
宮殿之中輕歌曼舞,舞女的長袖帶着香氣,在舞動時暗香幽幽。
吳覆穿着華服,跪坐在席簟上,望着面前案桌上擺的佳肴。
習慣了穿着漿洗多次的破舊衣裳,于是,每逢重大節日,吳覆被迫穿上這些華服時,總是會覺得新衣如甲般将他束縛。
這本就不是他的衣服。
隻是每逢重大節日,國君便會命人将他從寒柳院中拉出來,給他穿上華麗的衣服,讓他如同擺件一般陳列在宴席上,昭示着國君的寬容與大度——看,吳國僅剩的皇子被國君如此寬厚地對待,國君的恩德真如日月一般。
吳覆這樣想着,心中冷笑。
真是虛僞的國君。
他漠視着那些臣子一道又一道各色目光。
宴席的流程順暢地進行着,群臣争先恐後地恭維着國君,聽得國君哈哈大笑。
吳覆面無表情地想,樓國國君,真是一個好大喜功的人。這些年他每一次重大宴會都會被當做吉祥物擺件,聽了太多次群臣的恭賀,冷眼旁觀,隻覺得這位樓國國君可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真令人懷疑樓國的官場風氣能好到哪裡去。
其中拍馬屁最多的,是一位名叫蔔仁的大人。隻是他每每開口恭維國君時,其他的臣子就會互相對視一眼,暗中嘲笑,對他鑽營的行徑很是不齒。
蔔仁又不是傻子,對群臣的嘲笑自然能感受得到,他放下恭賀國君的杯盞,見無人注意時,拉下了臉。
他并不是樓國人,而是吳國人,以前吳國尚在時,他頗得吳帝重視,乃佞幸之臣。隻是樓國國君造反時,他沒有第一時間跟随,以至于後來吳國覆滅後,他雖僥幸在樓國有了一席之地,卻一直被排擠,并不得勢。
近幾年來,國君年歲日長,享樂之心滋生,越發喜宴樂歌舞美人,蔔仁便投其所好,到處搜集美人進貢,倒是因此慢慢得了國君的幾分重視。
隻是相比他曾經得到的吳國國君的那些重視,卻還不夠。因此,蔔仁抓緊一切機會向國君獻媚,希望自己能在國君心中的分量再重一些。
如此想着,蔔仁喝了一盞酒,掃視了全場一圈,卻忽然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
吳國最後一個皇子,吳覆。對上那雙黑沉的眼睛,蔔仁執盞的手忽然一頓,生發出了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又是他!
蔔仁惡狠狠地回瞪了一眼。他怎麼還不死!經常出入宮廷替國君搜羅美人,蔔仁也從宮人那裡知曉了吳覆的現狀——表面上說是國君待這位皇子十分親厚,每每宴飲都讓他陪侍左右,可實際上他隻是被扔到宮裡的某個角落裡自生自滅。
國君的态度,昭然若揭。
吳覆現下還活着,完全是國君顧惜名聲的結果,否則等哪一天國君想起來要斬草除根了,他的小命頃刻便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