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一棵樹,靠着坐下來,開始嗚嗚哀泣。
謝寒巡邏歸來,欲回營時,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着粉帶黃的少女正将臉埋在膝上低聲哀泣。
下屬軍士也被吸引了過來,欲圍觀,卻被謝寒推開,“去,趕緊回營去。那是雲心公主,亂看什麼呢,也不怕國君治罪。”
驅趕了軍士,謝寒遲疑片刻,走了過去。
雲心聽到聲音擡起臉,見是那個白袍銀甲、曾幫過姐姐的小将謝寒。
她胡亂抹了抹眼淚,見謝寒還在看自己,不由得怒斥道:“大膽小子,誰讓你看本宮的!”
這麼失态的樣子被人看到了,真是有失公主儀态。
謝寒挑眉看她,一隻小小花貓,張牙舞爪,這麼大的脾氣。
他走上前來,抱臂道:“我看尊貴公主,竟獨自哭泣,真是人間奇景,怎能不讓我駐足多看幾眼?”
雲心見他言語并不尊敬,愈發惱怒起來,更加怒視他,可眼眶中的眼淚卻又滾滾而下。
謝寒見狀,收了調侃心思,蹲在她身邊,“你哭什麼?什麼事能讓一個公主這麼難過?哦,是不是因為西樓公主昏迷一事?”
雲心瞧他一眼,顯然沒料到這個小将也知道此事。
論理他是不該知道的,父王考慮到如今兩國會獵,西樓公主與七王子已定下聯姻大事,卻忽然冒出這種事來,萬一損害了兩國合作怎麼辦?
于是國君命令封鎖消息,不許外傳。
謝寒作為一員小将,本該不知道的,但他與王将軍關系匪淺,自然從王将軍那裡聽說了的。
想起那個英姿飒爽的西樓公主,謝寒也覺得可惜。
他問:“我聽說是失魂之症,這又是什麼病症?”
雲心見謝寒問,她難得找人傾訴,憋在心中的話倒豆子般說了出來,“太醫把脈說姐姐身體無災無病,很是健康,卻隻是不醒。像是古醫書裡說的失魂之症。“
“我才不信!那天我們去斷崖賞夕陽,姐姐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得失魂之症。我聽侍女說那天姐姐回程路上,被七王子纏上了,他對姐姐動手動腳,姐姐忽然跌下馬昏迷了。”
雲心憤憤不已,“一定是七王子的錯!”
謝寒對七王子也沒有好感,或者說,他作為代北謝氏的後代,對北戎都沒有好感。他道:“如此大事,國君難道沒有處罰七王子嗎?”
雲心一下子喪氣了,“我請求父王懲罰七王子,父王卻說我什麼都不懂,讓我不要亂說話。”
她說着,忽然想起什麼,盯着謝寒,“你武藝高超,是吧?”
謝寒不知她要做什麼,猶疑點頭,“我自幼習武,不算辱沒了門庭。”
雲心便道:“那你去幫我教訓七王子一頓,怎麼樣!”
謝寒:……
“不怎麼樣!”他斷然否定,“我不過一個小将,那是北戎七王子,我教訓他一頓。那我還能活嗎?”
雲心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你把他套上麻袋,他就不知道是你打的了。”
謝寒還是拒絕。
雲心公主當這是玩耍取樂呢,真是天真。七王子身邊一堆人跟着,他神不知鬼不覺去揍他一頓?開玩笑吧。
這種麻煩事,他幹嘛要去做。
但雲心卻隻是看着他,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子被淚洗過,亮晶晶地,讓他竟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最後含混道:“那你先讓七王子落單再說。”
本以為雲心會就此罷休,誰知她真的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如何讓七王子落單。想到七王子貪戀美色,還曾言語調戲過她,她便想到了一個法子——或許她能單獨約七王子出來。
于是雲心重重點頭,對謝寒道:“好,我若有辦法讓七王子落單,你就套上麻袋打他一頓,也讓他重傷昏迷、好多天都下不來床。”
“今天晚上,等我通知!”
謝寒遲疑看她,卻見她粉面桃腮猶挂淚珠,神色卻偏又十分鄭重,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參與一場認真的兒戲。
這個雲心公主,真是不谙世事,天真地可笑。又可愛。
罷了,就當過家家哄公主開心了。
謝寒随意一攤手,“行,等你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