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為意,想着慢慢調理就好了,但吳覆卻很緊張。因此天氣寒冷以來,他甚至不許她外出騎馬遊樂了,隻怕她又吹了風,各種珍貴補身的藥材流水似的送到清輝閣中,也格外注重她要保暖。
延英殿中雖地龍暖和,吳覆甚至都隻穿着單衣,但她身上手上卻還是泛着涼意。
吳覆不由得将她一雙手牢牢握在自己掌心中,樓月幾度要抽手出來,卻都被他強勢地按下了,隻好作罷,隻能當他是個人形手爐。
雖在樓月一直以來的反抗中,吳覆不得不克制住了将她一直箍在懷裡的沖動,但卻總要找機會挨着她。漸漸地樓月也就習慣了這種肢體接觸,任由他拉着自己。
被吳覆這麼拉着雙手,樓月隻好偏頭去看桌上的信,第一頁是謝寒寫的,倒也沒說什麼,隻說感謝樓月解原州城之困,日後若有所需,謝寒萬死不辭雲雲。後面還有好幾張紙,應才是雲心寫的了,隻是現下雙手被吳覆拉着,卻不能翻着看了。
對謝寒的信,樓月本不在意,隻當是客氣之語。但她忽然想到原書中吳覆的結局是戰敗後在衆叛親離中自焚而死……
樓月不由得陷入思索之中,謝寒說她若有所需、定會萬死不辭相助,如果日後吳覆當真落敗了,那麼她是否能要求謝寒放過吳覆,最起碼……不要讓他落入死亡的境地。他的人生已經足夠波折了,不該最後以自焚而死作為結局。
想到這裡,她又偏頭認真地将謝寒這封信看了幾遍,看到信上謝寒語氣嚴肅、鄭重承諾,又想到原書中對謝寒的形容,覺得此人應當可以說到做到,不至于食言。
見樓月神情凝重地将謝寒的信反複看了數遍,吳覆面色一沉,忽把她手掌攥得更緊。謝寒真是好大的口氣,她如今在他身邊,難道會有什麼需要他謝寒相助的地方?
他冷哼一聲,“手下敗将!”
樓月被手上傳來的大力喚回注意力,視線落在吳覆臉上,看他面沉似水,心道他真不愧是反派,重傷男主、囚禁女主,樁樁件件哪一個做的不是反派的行為。
吳覆涼涼地看她:“一封信而已,值得你看了又看?”
他忽然伸手将謝寒那張信揭過,當着樓月的面慢條斯理地揉成一團,然後随手一擲,就扔進了一旁的炭盆裡。
樓月見狀一驚,立刻想去炭盆裡搶回來,她還想留着這封信當做證據,日後若自己真有所求,謝寒想來不好食言,隻是吳覆一隻手掌就緊緊擒住了她兩個手腕,她根本掙不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張信紙被燒成灰了。
樓月:……
算了,燒了就燒了吧,以原書對謝寒的形容,他是重諾之人,說過的話應不至于食言。
按下心頭遺憾,回過神來,卻見吳覆薄唇緊抿,面沉似水,掌下加大了力氣,攥得她腕骨發疼。
他這樣子,像是真的動怒了,吳覆本就生得英挺肅冷,再加上他經年面無表情,氣勢十分懾人。如今這樣端坐在那裡,一雙眸子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不由得令樓月生出些寒意。
“你……你要做什麼?”樓月想退後幾步,奈何身後就是案桌,手腕又被擒着,根本動彈不得。
吳覆忽起身欺近了。
以前她喜歡謝寒,他想,現在就連謝寒的一封信她都這樣在意。又想,之前她明明就在吳軍大營,卻不與自己相認,一心隻想救雲心,是否也是因了謝寒之故?那麼她在原州城的那幾日,又是如何與謝寒相處的?
他心中燒着一把火。
吳覆越發欺近,樓月被迫緊緊靠着案桌,向後仰着身子,才能避開他撲面而來的熾熱氣息,與蓬勃的危險之意。
“……你發什麼瘋!”樓月道。
卻見吳覆垂着眼,目光從她臉上一寸一寸滑過,從眼睛、到鼻梁、最後落在她唇上,他的目光如有重量,那樣長久沉默地凝望着,令樓月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樓月隻覺得渾身都燒了起來,隻能偏過頭去避開他的視線,吳覆的目光離開了她的唇,但像是又發現了什麼,看到她因偏過頭去露出的薄薄耳廓,以及向下的修長脖頸,白玉一般。
吳覆低頭垂眼,視線中是那截白玉一般的脖頸,他曾在其上留下一次淺淺的牙印,但現在早已消失了。
他忽然極想再留下一些印記,隻有那些印記能證明她是他的。眼前這個人,是他的,隻能是他的。
但他不能,這樣她會惱,他隻好閉上眼,不讓自己再看,才能克制住。
但閉上眼,嗅覺反而更加敏銳,他聞到她身上有一種幽幽的清淡味道,不由得低下頭靠近,想要聞個清楚。他的呼吸擦過她耳邊,這樣近的距離,他将她身上的味道嗅聞清楚,那像是月色下蕩漾的湖水,幹淨又清幽。隻有這樣近的距離才能聞到,他閉目嗅聞着,從她耳畔,到她頸側。
樓月整個人窘迫得厲害。吳覆的雙臂就撐在案桌兩側,她身前是他精悍熾熱的身軀,身後就是那方寬大的案桌,她被困在中間,身子不住向後仰想要避開他,但毫無作用,他傾身而下,讓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