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覆……吳覆會像原書設定的一樣潰敗嗎?他會在今年冬天走上自焚而死的結局嗎?那他豈不是……隻剩小半年的時間了?
不,她不能讓吳覆走向這樣的結局!她必須要改變他的結局!
吳覆見樓月忽然面色驟白,皺眉走過來,看她神色竟是如此惶惶難安,好像有莫大的驚恐。他打橫将她抱起,感受着懷裡人竟在簌簌顫抖,如一片秋風落葉。
在窗邊榻上将她放下,吳覆握緊她的手,“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樓月說,“你要去打仗了嗎?”
吳覆嗯了一聲,見她關切地望着自己,那雙偏淺的瞳孔中,此時此刻隻裝了他一個人。他帶笑低聲道:“在擔心我?”
見她乖乖應了一聲,吳覆愈發心中軟了,不由得歎了一聲,“有你這句話,我死也值了。”
“你别這樣說!”樓月連忙制止,面色一白,她聽不得這樣的話。他不能死!
“好,好,我不說。”見她這樣急切,這樣擔憂,吳覆改口,“放心,我會沒事的。這些年我打了不知多少仗了,哪一次能要了我的命?”
他自小受了多少折磨,還不是都活過來了,他這樣硬的一條命,沒有人能收走。如今又有了她,怎舍得自己出事。他還要磨到她改口同意做王後,磨到二人白頭偕老。他們還有無限的未來,他都會陪着她的。
樓月卻隻是哀哀地看着吳覆。沒有人能要了他的命,但命運卻可以決定他的結局。他不知道他的命運已經注定,他命運的終點,是大雪紛飛中一座熊熊燃燒的高樓。
“吳覆,你……你能不能不要——”不要和謝寒作戰,避開這一次作戰。
【警告:宿主不得幹預結局發展。】
樓月這句話沒有說完,隻說了一半,就立刻被系統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不僅如此,她立刻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力量要将自己神魂抽出。
巨大的痛苦襲來,她連叫都叫不出來,又生怕被吳覆發現異樣,生生忍住了。幸好這隻是一次警告,因此痛苦隻是一瞬,她沒有暈厥過去。
“怎麼了?”吳覆見她忽然噤聲,皺眉便問,但樓月卻将臉埋在他衣襟裡,讓他一時看不到她的神情,隻覺得她身體似乎緊繃了一瞬。
埋在吳覆的衣襟中,樓月盡力不讓他察覺自己的異樣,怕開口聲音沙啞,她也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恙。
她不敢再說了。她曾洩露過劇情,導緻劇情線大亂,如今系統對她管控極嚴,絕不許她再開口導緻任何劇情變動。
樓月清楚地認識到,如果她真要開口阻止此番決戰,那麼她定會當場死亡。
而且……而且吳覆也未必會輸,原書中他會輸,是因他民心盡失,可如今吳覆的處境和原書已是天差地别的變化。
他未必會輸的。
緩了片刻後,系統懲罰所帶來的痛苦慢慢散去,樓月從榻上坐了起來,她對吳覆說,“我要看奏折和軍報,戰前的議事我也要聽。”
她要了解關于這場戰事的一切,她要改變這一切。
吳覆隻輕輕撫着她的脊背,說,“好。”他毫不芥蒂。除了在親密時他極為強勢、容不得她拒絕之外,其他時候他事事順着她,樓月甚至覺得她要是想垂簾聽政他都會允許。
……
此後,吳國朝堂如戰争機器一般開始運轉起來。有賴于吳覆此前頒布的開荒令,許多抛荒的土地被流民開墾,再加上軍隊屯田,所以今秋豐收,糧草供應不成問題。而三軍亦時時操練,從未懈怠。再加上北戎被擊潰退至北山以北後,遼闊的草原也成了吳國養馬的地方,軍中戰馬供應不絕,吳軍養出了一支縱橫中原的騎兵。
樓月日夜不休地翻閱那些奏章和軍報,去聽吳覆與文臣武将的議事,漸漸的,她相信吳覆如今與原書的境況絕對不同了。
原書中,在決戰開始前,吳覆其實已經初顯敗勢了。北戎作亂中原,讓他失去了中原百姓的民心,他的政令出了王宮,但難下鄉野。他治下百姓屢屢逃亡,隻為逃到謝軍領地中,能夠擺脫北戎的鐵騎,田地抛荒不知多少。以至于吳國看似雄踞中原,實際上隻是占了個空殼子而已。
所以最終決戰時,民心盡失的吳覆會猝然潰敗。謝軍則一鼓作氣,趁機收攏了諸多城池,迅速壯大勢力。轉眼間吳覆成了孤家寡人,衆叛親離,難以東山再起,他最終選擇自焚而死,而非向謝寒投降苟活。
但如今卻并不是這樣。
如今北戎亂華根本不曾發生過,吳覆治下土地,百姓安居樂業,開荒令使流民紛紛依附。朝堂上,張相國被族誅之後,百官戰戰兢兢,不敢再冒二心,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也由此一清。再加上常年與北戎作戰,吳國養出了一支縱橫中原無可匹敵的騎兵。
樓月想,雖然原書中此戰他會輸,但時移世易,如今他未必會輸,甚至樓月覺得他赢面很大。
他或許可以憑此一舉擊潰謝寒,成為中原霸主。
他不是注定要成為主角的墊腳石的。
将原書劇情,與如今的實際情況落在紙上,一一比對之後,樓月對吳覆的信心漸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