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澄瞳孔一縮,他感覺一瞬間背後的冷汗就透了出來,配合現在醫院的場景,他的腦海裡已經閃回過好幾部歐美日韓恐怖主題電影的片段。
思維一旦發散出去就收不回來,腦子裡貞子和伽椰子的猙獰面孔輪流閃現,他握了握已經出汗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
然後僵硬着脖子,緩緩轉頭往身後望去。
事實證明,21世紀的和平年代哪有這種恐怖電影裡的畫面。
身後的場景和他的想象甚至可以用完全相悖來形容——
前方的男人雙手插兜,身材挺拔,一步一步朝路景澄走過來,他的步伐并不快,每走一步,長廊底部的感應燈便在他周身逐一綻放,似是為他鋪就了一條璀璨之路,迎接王者駕臨。
長廊徹底亮起,青衣的面孔在燈光的映照下,更顯得帥氣,他猶如從暗夜中走出的王者,站到了路景澄的面前。
“真巧,”青衣睜眼說着瞎話,自己明明已經在醫院晃悠了大半天,愣是被他說成了巧遇,“這個點了還在加班?吃飯了嗎?”
原來醫院花園的這看似雞肋的感應燈設計,心機在這兒呢。
行政院長這波在大氣層……
我滴乖乖。
路景澄一瞬不瞬地看着青衣的眼睛,如磁石般。
青衣歪了歪腦袋,也笑盈盈地望着他。
長廊的燈又暗了下去,路景澄才如夢初醒,擡手揉了揉眉心,蓋住了臉上的一抹慌亂,聲音也有些不穩:“還,還沒吃,一直在加班。”
“路醫生辛苦,”青衣笑得燦爛,他當然看到了路景澄的小動作,他還看到了他耳邊的一抹紅暈,但他并不拆穿,“我請你吃飯?賞臉不?”
“太晚了,我回去對付一口算了,”路景澄避開青衣濃烈的目光,“你今天不是有平台杯嗎?”
青衣當做沒聽見路景澄上一句話,語氣輕快地回了他後半句:“平台杯哪能每次都是一隊上,也得給二隊鍛煉的機會啊,戰隊裡都是輪換的。”
“而且你對我的行程挺了解啊,這麼關心我?”
“那你怎麼來了醫院,哪裡不舒服嗎?”
“所以你還是在關心我~”青衣湊上去,笑得暧昧。
“沒有。”路景澄冷漠臉,“出于你主治醫生的指責而已。”
青衣微笑,也不拆穿,一本正經道:“電視劇拍攝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拍攝場景的實地考察,才能繼續後續的工作。我今天可是完成訓練任務後,就在你們醫院轉悠,也算是給我老爹分憂了。”
路景澄對于他這冠冕堂皇的理由一陣無語。
“而且我看你的工作樣子也挺合适……”青衣故意不說下去,露出個暧昧的眼神,撞了撞路景澄的胳膊,壞笑着開口,“诶!你要不賄賂賄賂我,我給你走個後門,讓你去客串個角色?也算是宣傳你們醫院嘛。”
路景澄揉着額頭:“不用了,婉拒了哈。”
“那我賄賂賄賂你,畢竟是在你們科室拍,得把你這個主任給伺候好了。”
“我想想,那些小說裡都是送什麼的,跑車?别墅?燭光晚餐?”青衣用十分綠茶的口氣道,“隻要路哥哥你喜歡,我也可以送的。”
路景澄樂:“你的這些個賄賂我可不敢收,會被查的。”
青衣很自然地拉起路景澄的手,語氣誇張:“我知道路哥哥優秀,體制内規矩多我懂~既然這樣,那我們去馬爾代夫度假吧,或者去歐洲玩也行,我家在那邊也有房子……”
路景澄順勢捏了捏他的手掌:“婉拒了哈,我的護照被醫院扣了,不能随便出國。”
一口氣仿佛憋在胸口出不來的青衣:“……”
青衣郁悶地垂下腦袋:“我突然覺得有錢也不是什麼人都追得到的,那今天晚飯你總不能繼續婉拒了吧?”
“我要也婉拒呢?”
青衣趴在路景澄肩膀假哭:“那左右不過是明天繼續來實地考察的事兒。”
路景澄覺得好笑,卻也不推開他:“你在戰隊或者聯盟裡這麼多年,也這麼不要臉嗎?”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青衣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一改剛才的綠茶狀态,語氣裡還帶着從來沒有的認真:“路醫生,你要知道一點,我打職業這些年,有現在這個成績,靠的絕對不是死皮賴臉。”
路景澄被他突如其來的嚴肅唬住了,連說話都帶了幾分結巴地接口:“那,那是什麼?”
“堅忍不拔。”
“這個成語……你是不是發音錯了?”
“沒有。”
路景澄總感覺青衣在影射什麼,但他沒有證據。
*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夜色裡突兀地響起來,路景澄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剛按下接聽鍵,兩個實習生地哀嚎就透過聽筒傳到了路景澄和青衣的耳朵裡:“路主任!”
“你怎麼還不回來啊嗚嗚嗚!”小高醫生在電話裡幹嚎,“你來幫我們看看報告吧。”
小王醫生接過電話:“嗚嗚嗚路主任你還記得我家已經玉玉症了的旺财嗎?我答應它今天早點回去的嗚嗚嗚。”
青衣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哀嚎,内心歎了口氣,面上帶着幾分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算啦,你既然有工作要忙,我還是後面再……”
“你們先回去吧,”路景澄溫和的聲音在一邊響起,他對着電話那頭道,“記得把文檔發我微信,晚點我再給你們改。”
電話那頭愣了兩秒,然後發出一聲聲尖銳爆鳴:“啊啊啊!!路哥,你是我的神!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神!”
“我的主任哥,我代替我家旺财給你磕頭了!”
“文件都發你了,我倆潤了,您辛苦!”
路景澄笑罵了兩句挂了電話,又重新面對青衣:“走吧。”
“你……”青衣似乎不敢相信,“你不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