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排除法認定艾奧裡亞拿了手表,因為它不值大錢,星祿肯定不放在眼裡,而巡警又忙于搶救碧琳達。
“其實艾奧裡亞更忙着搶救我,不過,至于誰拿了手表,大概姐姐湊巧猜對了。”碧琳達心想,昨晚她清醒時手表還沒丢,後來艾奧裡亞抱着她追趕星祿,那麼星祿和巡警都沒有機會再接近她了。
“手表怎麼丢的,我沒法解釋。”碧琳達坦言,“可是,艾奧裡亞是非常慷慨的人,為了救别人願意冒生命危險。那次他送我回家路過蘇尼翁海岬的時候,為了保護我都摔成腦震蕩了。”
“腦震蕩……”梅蘭妮印象裡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但是跟哪個警察根本聯系不起來,問,“哪次啊?”
“我們樂隊去聖域表演那次。”
“那不是一個聖域的小兵?”
“他現在離開聖域了。”
“原來是那個人。”梅蘭妮說,她開始重新思考這件事。
碧琳達又說:“在蘇尼翁海岬,我可從頭到尾都清醒着呢。他樂意保護所有的人,不管是皮膚病人還是夜女郎,不需要有什麼資本,所以才讓人有安全感。”
梅蘭妮心裡五味雜陳,好事是妹妹并不是被徒有其表的男人迷住了,壞事則是,這樣一來,她也就不是一時着迷了。
有的女孩提到“安全感”,隻是平淡地把它作為值得考慮的優點之一,也有的在感到一個男人索然無味時才想得起用這個詞。而碧琳達深知世态炎涼、連父母都不見得可靠,極度缺乏安全感,對她來說,安全感如同赫利孔山的靈泉。
“可惜,他是警察!”梅蘭妮加重語氣提醒,說,“他想挽救夜女郎的生命,不等于他贊成她做的買賣,讓他捉住的下場,很可能也是通知學校、被掃地出門,跟别的警察一樣。所以,你這不是老鼠愛上貓嗎?”
“誰說我愛上他了?”碧琳達惱羞成怒地否認,把臉偏轉過去,顯然對給她扣的這頂帽子極其反感。
她像個幼稚的小女孩,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本身。梅蘭妮是那麼現實,跟她相處久了,便自然地養成一種習慣,把做白日夢視為奇恥大辱,像老鼠愛上貓一樣荒誕的事,碧琳達會條件反射地否認。
梅蘭妮可懶得深究愛不愛這種純主觀的問題,反正碧琳達的表态說明她也承認愛上警察是荒唐的,這就行了。梅蘭妮說:“那就跟他保持距離呗!”
“保持距離……又不需要特意做什麼。”碧琳達說,覺得這種告誡純屬多餘。本來她在美女如雲的藝術學校就不起眼,何況現在的模樣,她從床頭櫃上抓起鏡子,照出一張蒼白無神的小臉,果然更寒碜了,雖不喜歡自己這副樣子,對于保持距離,就不必操心了。
艾奧裡亞把地圖平攤在桌上,查找史昂的新地址,發現它在雅典的遠郊。
這時,莫裡森走到桌邊,帶來了新的任務書。
艾奧裡亞讀着,問:“唔,要去薩洛尼卡,這事緊急嗎?”
莫裡森回答:“是的,剛才當地警方還發來電報,說會繼續跟蹤目标,盼你盡快過去幫忙。”
艾奧裡亞一想,拜訪史昂的事倒不是刻不容緩的,他跟艾俄洛斯商議過,一緻認為不能僅憑一柄錐子的來曆就斷定敵人是誰。
于是,他收起地圖和史昂的地址,同莫裡森一起快速地收拾行裝,然後前往憲法廣場搭乘機場專線巴士。
這就要離開雅典了,艾奧裡亞的腦海中漂過一個念頭,還沒有見到碧琳達,不曉得她怎麼樣了。當然,他不會為此遲疑,那個暴徒在薩洛尼卡繼續滋事,不知會有多少人遭殃。再說,即使他留在雅典,也沒法見到碧琳達,瞧梅蘭妮對他深仇大恨的樣子,怎麼可能讓他進門?
路過憲法廣場旁的商業街時,艾奧裡亞瞥見了芙羅拉。他拉着莫裡森,從行人的縫隙間擠到她的小攤前,打過招呼,就問碧琳達的情況。
“我還沒有再見到她,不過……”芙羅拉欣然說,“聽梅蘭妮說,她暫時隻給碧琳達請了一天假,等過了周末,再看看她能不能去上學。”
今天是星期五,聽起來碧琳達的病情真的在好轉。艾奧裡亞大喜,告别了芙羅拉,拉着莫裡森越走越快。他去家裡看望碧琳達會吃閉門羹,而在缪斯學園就沒有這個問題,所以,即便出于私心,他也要早去早回,那樣星期一就有機會見到她了。這個想法令艾奧裡亞精神振奮,一擠出熙熙攘攘的商業街就發足飛奔,莫裡森覺得雙腳都快要騰空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