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殿外,其他幾位侍君穿着各色衣裳,早已恭候多時。
四位壯漢擡着喜轎慢慢地走去,趙媒婆一反常态神情嚴肅,高聲唱道:“喜轎轉玉衡,銅子兒扔個響,兄弟和睦萬事如意!”
李四挑了挑眉,推開窗戶,透過半透明的鴛鴦喜帕,好奇地打量這幾位聖母的侍君。
隻見這幾位侍君穿着翩翩彩衣,個個弱柳扶風一般的神态,身體卻站得筆直,像幾根插在地上的彩色旗幟。
李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趙媒婆冷哼一聲,用眼神提醒李四,“銅子兒,銅子兒……”
李四反應過來,抓了兩把銅子扔下去。
其他幾位侍君紋絲不動,由身旁伺候的人上前撿銅子兒。
李四微微一笑,“日後,還請幾位前輩多多指教。”
說完,合上窗戶,迎親隊伍繼續按流程走。
就在此時突然地震,從四面八方的石洞中,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響。
人被震得左右搖晃,喜轎内的李四颠得難受,就撩開車簾想下來,豈料趙媒婆見了,連忙出聲阻止。
“哎呦~我的新郎官,您趕緊進去,迎親隊還沒結束,天塌下來您都不能中途下轎啊!我的爺爺,快進去,快進去吧!”
“我晃得難受……”
李四被催回去坐好,又忍不住打開窗戶看熱鬧,“這是怎麼了?”
趙媒婆連忙将喜轎的窗戶關上,轟隆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最後從石壁上的八個石洞裡,分别滾落一顆巨石,砸斷旁邊白石橋上的柱子,掉落在冒着熱氣的水潭中,濺起翻騰的巨浪。
“哎呦!”
趙媒婆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面上,擡轎子的幾名壯漢接連摔倒,喜轎也應聲落地。
趙媒婆一邊哭喊,一邊猛捶大腿,“完了完了,兇兆,這一定是兇兆!”
李四晃晃悠悠坐起身,揉着腰掀開轎簾走出來。
趙媒婆見李四跑出來,她連忙爬起來,拽着身旁的執劍女弟子,提醒道:“快快快!快把新郎官扶進去,就當迎親禮節提前結束,熱水熱水,快去準備熱水,讓新郎官卸妝!”
地宮的女弟子們忙成一團,簇擁着李四走進玉衡殿,其他幾位侍君也各自回房,外面的執劍女弟子來去匆匆,去查探引起地震的源頭。
“敵襲!敵襲!有陌生男人闖入,快去告訴聖母娘娘!”
“快快快……”
李四被趙媒婆一路攙扶着,走進玉衡殿内左側最裡邊的紅衣閣。
玉衡殿進門沒幾步,就是一座青銅香爐,後面放着一架六扇大屏風,上面繡着蝴蝶戲蓮圖,屏風後面就是玉衡殿的外廳。
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地闆上,左右分别放着兩把镂空雕刻的蓮花圈椅,中間隔着長方形桌案,有上下兩層,下面那層擺放着綠植,上面那層擺放着精美的青釉茶具,并一隻插着蓮花的細口長頸瓶。
上座貼着牆,同樣擺放着兩把蓮花圈椅,中間隔着長案,牆上挂着一副聖母抱蓮圖,牆角擺放着兩個青花百鳥戲蝶落地瓶,瓶内插着一把孔雀羽毛。
地闆中間,鋪着三塊正方形紅底金鳳銜蓮地毯,不知道是誰養的兩隻長毛波斯貓,沒收到房裡,正在地毯上打滾玩繡球。
外廳橫梁上,圍着桌椅懸挂着幾副半透明的山水紗簾,簾角縫着一圈珍珠串,隔開外廳與左右兩側廂房,形成一條兩米寬的過道。
因此次敵襲地宮全面戒嚴,雖将誤闖者趕出去,但難保還有漏網之魚,外面巡邏的執劍女弟子來去匆匆,看守各個石洞的人數翻了一倍,就連長工們的運糧隊也不能随意進出。
李四剛走進紅衣閣,裡面的人還在收拾上一位侍君的遺物,慌忙收拾出兩口大箱子,就要擡出去銷毀。
對門的綠衣閣,就沖出來個模樣俊俏的公子,攔着擡箱子的人不給出去,“你們要幹什麼?這些都是笑哥哥的東西,你們不準動!”
趙媒婆關上門,就走過去一把将藍衣公子推開,“什麼笑哥哥哭哥哥,死了的人還占什麼地方?從今以後,新侍君就是紅衣閣的新主子,大喜日子哭喪個臉真是晦氣!”
藍衣公子打開箱子,拿出一枚熟悉的玉佩,坐倒在地面上掩面痛哭,“笑哥哥,我的笑哥哥沒了,都是因為我不頂用,才連累了笑哥哥嗚嗚……”
趙媒婆是地宮的老人,這裡的每位侍君都是她負責接親,雖然沒有實權,但日積月累的餘威還在,她在聖母面前說話,可比這些個侍君要管用多了。
趙媒婆平日裡沒少撈玉衡殿的油水,其他侍君敢怒不敢言。
紅衣閣旁邊是橙衣閣,大概是聽見綠衣公子的哭喊聲,橙衣公子推開門走出來,将坐在地面的綠衣公子扶起來。
“小綠别哭了,先起來吧。”
“嗚嗚……”
“還是橙衣公子明事理,你們快把東西擡出去!”
趙媒婆教訓完,隔着門跟裡面的李四報備,“新侍君,迎親禮結束了,您以後有什麼事盡管吩咐,老婆子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