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芬一聽這話,立刻高聲喊道:“你……爹!爹……”
杜麗娘松了一口氣,連忙拉着李淑芬上馬車,嘴裡小聲催促道:“小祖宗,我們快走吧,再過一會兒,怕是想走都走不了……”
李四朝着其他護衛吩咐道:“所有将士護送郡主回邊關,路上不能停留,不得有誤!”
“是!”
其他護衛立刻騎上馬,跟着馬車後面離去。
皇帝的禁衛軍立刻讓道。
李四也松了一口氣,看向李承晔,“陛下,我們也走吧?”
“駕!駕!駕!”
等事情談得差不多,林飛帶着督察司的人馬姗姗來遲,他翻身下馬走到皇帝身後,恭敬行禮道:“不知陛下親臨,林飛罪該萬死。”
李承晔冷笑一聲,轉身朝着禦駕走去,“天天說千死萬死,也沒見你真的死一回,客套話免了,這幾天借你的驿站歇歇腳。”
林飛連忙低頭道:“豈敢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督察司驿站自然也屬于陛下,陛下請。”
李四瞪了林飛一眼,與陸道元翻身上馬跟在禦駕後面。
林飛小跑追上去,“好二哥,幹嘛又給我甩臉子,這一天天的沒個好臉色,這是更年期到了?”
林飛歎氣,接過屬下遞來的缰繩,騎馬追上去。
“駕!駕!駕……”
督察司驿站,石榴莊。
顧名思義,石榴莊驿站種着許多石榴樹,冬季樹枝光秃秃的,大雪壓彎枝頭,驿站内駐守的人正在鏟雪,聽說皇帝親臨,立刻拿着鐵揪跑出門,排成兩隊跪倒一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承晔掀開車簾,林飛立刻跑進驿站安排人來接駕。
“來來來,把屋頂上的雪也給鏟了!”
不一會兒,督察司的人在石闆路面鋪了條紅地毯,李承晔皺了皺眉放下車簾,這才走下去。
李四與陸道元左右排開,等李承晔過了門坎,轉身對視一眼跟上去。
室内,皇帝李承晔坐在高位,李四與陸道元分别坐在左右兩邊首位,林飛站在皇帝左邊,太監總管吳公公站在皇帝右邊。
驿站廚房忙得熱火朝天,席面還沒準備好,桌面上隻有一碟什錦果脯、一碟花生米、一碟棗泥糕,還有一壺熱茶。
吳公公給李承晔沏茶,李承晔掀開茶蓋抿一口立刻放下。
石榴莊驿站很窮。
它雖然隸屬于真水縣,又背靠靈劍山莊,但石榴莊是個人口不足三萬的小鎮,離真水縣衙隔着三百裡路。不像蘭溪鎮,既是蘭溪縣府衙,又是名下最富饒的小鎮。
林飛真沒怎麼打理過,來石榴莊最多的是江湖人,江湖人體面些的都住客棧,兜裡沒錢就随便蹲棵大樹,又或者找個屋頂歇歇腳,畢竟便宜嘛。
石榴莊驿站沒人落腳,隻有零星幾位官差偶爾辦案來一回,一年的客流量不足十人,裡面的屋子也不多,隻有主屋并兩排廂房,前院種着兩排光秃秃的石榴樹,後院是廚房和其他人住的大通鋪,中間有口大井,一年四季吃喝拉撒都在院子裡,後院是一大片菜地,旁邊的茅房挨着畜欄。
守着石榴莊的督察司人馬,堪堪十來個,還同時是廚子、農夫、長工……在這裡工作十幾年,哪裡知道有一天能接待皇帝?
皇帝過來歇腳,連禦駕都沒地方停,還是安全帶人砍樹架了個棚子,還真别說,遠遠望去與旁邊的牛棚相得益彰。
李承晔沒什麼好臉色,今天算是長見識了,石榴莊驿站甚至不如京城最次的客棧,要啥沒啥,隻有主屋還算用心,可裡面的陳設又舊又破,感覺從驿站建成後就沒再修繕。
林飛在一旁尴尬地笑,“微臣這石榴莊驿站,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睡覺吃飯沒問題,就是委屈陛下了。
微臣本想盤家大酒樓,可附近最大的酒樓還沒這裡一半大,鎮長那邊派人通知等會就到,縣衙那邊離得遠恐怕要明天才能趕過來。”
李承晔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
可李四與陸道元在場,李承晔也不好發作,面子上裝作不在意道:“林大人辛苦,寡人來得匆忙,一切從簡便是。”
林飛拍了拍胸口,苦笑道:“陛下聖明!”
石榴莊鎮長姗姗來遲,一進門連皇帝的面兒都沒見到,對着主位連磕三個響頭,連忙高聲道:“小人石榴莊鎮長莫聞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