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安靜點了。”
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是人還是怪物的人窩在角落裡,小聲嘀咕一句。他們還在這裡的人,有些是遊戲失敗後重新組隊的,也有整支或者半支隊伍翻車一塊留下的。
這個副本其實挺奇怪的,其他副本中隻要遊戲失敗,好一點的是扔出去等着自生自滅,先前實現的願望除了一開始給的甜頭外,其餘一切都會收回。差一點的命就直接丢裡面了,遊戲是不給賒賬的。
它就像是個資本家,一開始滿足你一定的欲望後就開始拼命壓榨,欲望實現的價格也水漲船高。雖然欲望本身的價格就各不相同,但除去最開始,其他欲望的定價都要比實際高,沒有辦法償還就用命去彌補。
像這種停留在副本裡甚至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可謂是少之又少,能有途徑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像他就是走投無路之下獨自進來的。那邊那個吵吵嚷嚷的傻子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在哪個副本裡去了半條命,又不得不進入新的本。與其直接在新的副本裡等死,不如搏一搏,萬一傳言是真的,在這個副本裡還有一丁點機會能重新回去,就不算虧。
能在欲望實現後還不停往返遊戲與現實的都是賭徒,一開始遊戲就隻是下了個餌,副本簡單的仿佛沒有腦子也能過。後來把人的胃口喂大,再不斷提升難度壓榨性命,但是已經走不掉了。
哈——可悲的賭徒。
那傻子還挺幸運的,他隊友們放心不下還來陪着過本,誰能想到陰溝裡翻船,翻在了一個C級的本裡。已經異化的差不多了的人喘着氣,不知道是嫉妒還是什麼,他已經沒有多少機會了,距離他失敗的那次這個副本已經又開啟三次。
副本一直在異化他的身軀,這次再不成功就沒有機會重新再來了。誰能想到他挑副本翻了船,挑人也踢到了鐵闆,簡直比旁邊那個傻子還倒黴。
就在他自哀自怨間,兩人的戰鬥也邁入尾聲。奚朝又一次擋住朝自己射來的炮火,發絲已經有些淩亂,烏黑的長卷發紮成低馬尾,被淩厲的風吹的向反方向飄揚。
“铛——”
手杖與粒子組成的刀劍相撞,擋下來後,奚朝反手将手杖卡進關節。人型機械就算外表再無堅不摧,總有些地方是和人體相似的,比如可能的緻命點、再比如行動的邏輯。
長時間的戰鬥已經讓奚朝有點不耐煩了,她的神色愈發倦怠冰冷。不過這麼久的對戰也是有作用的,她已經摸清了這架機械大緻的構造和行為邏輯,隻要在加上一點點……
“唰——咚!”
奚朝的衣角被斬斷,她挑挑眉,笑了起來。這個孩子的分析能力也很出色呢,如果她沒有閃避那一下,現在已經砍到她的肩膀了吧?果然沒有看錯人,在她來之前,那些人就已經被逼到角落裡不是個巧合。
先前的那個動靜也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嗎?很有趣的孩子,把她引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打一架嗎,那麼他最後得出了什麼結論呢?戰鬥猛然激烈起來,明明已經快要逼近對方咽喉,二人卻像才開始似的,再一次重新起舞。
一人進一人退,攻擊的節奏此起彼伏,宛如夏日末尾、即将進入秋季的蟬鳴。他們連之前還注意着的其他人的方位都顧不得,竭力攻破對方的防線砍向已經找到的緻命之處。
最後缺失的那一點已經找到,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将對面徹底打倒、再起不能的一步。烏木手杖從攻擊間隙中穿過,奚朝任由那閃爍着寒光的劍刃砍向身軀。看似柔弱無力的絲線攀附在利刃上,牢牢固定住,将它改變了方向。圓鈍的尾端徹底刺入傳動系統與找到的能源裝置間,穿刺上挑,最後切斷。
翁鳴聲與穿透皮肉的悶聲同時響起,奚朝握住陷入故障的手臂,将真切的染了血的武器拔出。最後,她優雅彎身謝幕結束了戰鬥,又回到那副怠惰的模樣慢吞吞思考,就算是木頭也會疼嗎,還是說是由内髒的痛覺牽涉過去的呢。
無法得出結果,奚朝沒有在乎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随意裹了裹就看向鼓着掌的玩偶,微笑。
“請問您喜歡這支舞嗎?”
“喜歡!喜歡極了!”
它的臉上挂着興奮的笑容,兩條短短的胳膊努力挨到一起,棉花填充的柔軟手掌相貼——如果是真的手現在估計已經拍紅了。玩偶嗅着空氣中的血腥味,繞着奚朝轉了一圈。
“那麼一會可以去觀看您的表演嗎?”
“當然可以!随時歡迎。”
熱熱鬧鬧看了一場戲的玩偶很好說話,哼着曲消失不見,臨走前還拍了拍兩隻小玩偶的頭部。不知道它動了什麼手腳,這次它走後它們便沒有像之前那般毫無神智,順利來到兩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