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夏像極了被半夜叫起來加班的打工人,怨氣纏身。
他坐起來裹緊被子,一動不動的望着前方發呆,這裡的條件雖然算不上艱苦,但也沒好到哪裡去,小小的窗戶上挂着兩條藍布,勉強可以稱得上是窗簾,一點兒光都遮不住。
月光從四面八方滲透進來,幾平米的房間裡照得一清二楚。
年夏歎口氣,換着姿勢托着臉。
他現在嚴重懷疑狗系統是某海棠的漏網之魚,不然怎麼會滿腦子黃色廢料。
魏青側卧在床上,手臂搭在外面,微微蜷起身子。
年夏之前聽人說過,這是一種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他站起來像是做賊一樣穿上拖鞋,冷空氣襲來年夏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山裡早晚溫差大,他這種怕冷體質能在這裡被凍死。
樓道裡的頂燈突然亮了一下,而後傳來低低的咳嗽聲,伴随着腳步拖拉的動靜。
年夏瞬間僵住,屏住呼吸心裡瘋狂默念: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好在那聲音很快就朝着盡頭的公共廁所而去,門縫裡露出的黃色廊燈也熄滅了。
年夏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魏青。
好在對方隻是輕輕的動了下,把頭埋得更深了。
任務倒計時已經過半,年夏猶豫了片刻便一咬牙上了魏青的床鋪,他提着氣盡量小心又小心的揭開了那床被子,然後呲牙咧嘴的把自己緩慢的塞了進去。
他記得魏青今晚穿的是短褲短袖,伸手悄悄蹭了下,溫熱的皮膚像是帶了點兒電流,刺的年夏唰的收回了手。
二十多年第一次爬别人的床,還是趁人家睡着,年夏害臊的腳趾都蜷縮起來了。
還好現在沒人知道,他臉漲得通紅,心跳聲砰砰的撞擊着耳膜,猶如擂鼓。
年夏恨不得鑽到地洞裡,但床上沒有地洞,隻有被子,于是他整個人都滑了進去,從外面看像是鼓了個包,還一動一動的。
滿鼻子都是魏青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莫名的年夏鼻子一癢,臉上燙的厲害。
不是吧,流鼻血了?!
年夏手忙腳亂的抹過鼻子,還好還好,虛驚一場,他繼續朝着前方前進,終于,在任務倒計時前的最後五分鐘,成功貼上了魏青的大腿。
他心驚膽戰的一動不敢動,直到系統完成任務的提示音響起來,這才整個人都卸了力。
總算完成了,現在隻要安靜的回到自己床上,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就好了。
年夏剛準備松手,就感覺到身上一涼,蓋着的被子被人兜頭掀開,有種被剝幹淨扔到馬路上羞恥感。
年夏:“!”
魏青半垂着眼睛,看着大半夜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床上的年夏,神色莫測。
他動了動腿,這人正和八爪魚一樣死死的抱着,一點都動不了,皮膚接觸的地方熱乎乎的,像是一個小暖爐。
“你在做什麼?”
年夏堅決要把鴕鳥主義發揚到底,他腦子裡已經放空了,現在隻是本能的窩在魏青的腿上。
難道是做噩夢了?
魏青有些懷疑的壓下身子仔細的看着對方,隻能感受到有些紊亂的呼吸和心跳。
摸了摸年夏被吹的有些發涼的手臂,魏青抿唇遲疑了下,還是伸手把被子蓋好,順手把人給撈了上來。
年夏緊繃着身子,腦子裡亂哄哄的。
完了完了,叫你裝睡,現在好了吧,沒機會跑了吧。
他悄悄地朝着外面一點點的挪動,裝模作樣的發出喃喃低:“恩…走開…走開…”
年夏本意是想扮演一個做噩夢的夢遊選手,“無意”中認錯床的事情,但是沒想到魏青一聽就眼神就變了。
想到了那日曾聽到的人格分裂症,魏青瞬間就坐了起來,他害怕年夏此刻正犯着病,若是貿然叫醒會不會讓以前年止的人格再次回來。
“夏夏……”
魏青伸手貼上對方的額頭,眉心皺起,眸底滿是擔憂。
年夏一聽到對方喊自己,霎時間就不敢吭氣了,偏偏又不能睜開眼。
魏青觀察了一會兒,确定年夏已經沒事後,不很放心的把人往回拖了拖,仔細的掖了掖被子,确保不會有一絲涼風吹進來。
他滿足的把頭抵在年夏的肩膀上,側卧着蜷縮起來,以往總是冷清一片,所以才下意識的縮起來尋找溫暖,此刻兩具溫熱的身軀靠在一起,心裡漲得滿溢。
年夏原本還有些别扭,聽着魏青的心跳聲他竟也慢慢的睡了過去,夢中再也沒有那擾人的電流聲,隻有一片令人心安的甯靜。
翌日兩個人的鬧鈴同時響了起來,年夏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手來回折騰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手機。
他睜開眼側頭看去,不甚清醒的視野中,赫然是一張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側臉。
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