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寺隼人不做作業,但拿了一沓厚厚的紙在裡紗對面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裡紗心無旁骛地寫作業,遇到不會的就空着扔一旁。房間裡安靜地隻有書寫聲。
“喂。”
聽到獄寺隼人出聲,裡紗擡頭看他:“幹嘛?”
“你要吃什麼?”
裡紗看了一眼時間:“蛋包飯吧。”
“哈?沒有那種東西。”
裡紗:“那有什麼?”
“披薩、快餐盒飯,或者泡面。”
“……”裡紗不可置信,“你就讓病人吃這個?”
獄寺隼人啧了一聲:“這附近就隻賣這些。”
“難道你平時就這麼吃?”
“有什麼問題?”
裡紗吐槽:“難以想象不掌握廚藝的人竟然在過獨居生活。”
“要你啰嗦?”
“算了。”裡紗放下筆站起來,“看在你等下還要給我輔導功課的份上,帶你吃頓好的。走吧。”
獄寺隼人難得露出疑惑的神情:“去哪?”
裡紗拎起清空了作業的背包:“買菜。”
買菜這件事對獄寺隼人來說太陌生了。他家裡的冰箱一向隻有汽水,連雞蛋都沒進去過。
裡紗一直都是自己做飯給自己吃,難得有人做她的食客。病号鉚足了盡要一展身手。
努力的結果是她們兩個飽餐一頓,獄寺隼人給她的功課答疑解惑,第二天裡紗病愈。獄寺隼人被重感冒擊倒。
對此裡紗表示很無辜。
新年去神社參拜,裡紗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
——希望二年級能超越獄寺隼人成為第一名。
隻不過神明大概沒聽到她的願望。
二年級裡紗和獄寺隼人分到了一個班,她不僅沒能奪得第一名的寶座,還丢了班級第一名這個次一級的頭銜。裡紗心态良好,開始孜孜不倦地糾纏獄寺隼人給她講題。
她和獄寺隼人就這樣一直保持着疑似友人的競争關系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以沢田同學為首的社交圈請長假之前都很融洽。
二年級中期,以沢田同學為核心的社交圈突然消失了一段時間,雖然老師說他們請長假了,但誰也說不出來他們是去做什麼。
裡紗去過幾次獄寺隼人的家,敲不開門,也沒見燈亮起過。
中間他們回來了一次,但是沒待幾天又請假了。中間裡紗去問過獄寺,他顯得心事重重,但隻給了裡紗“沒什麼”這個不算答案的回答。裡紗明白這是不想告訴的委婉,所以不再問了。
等他們再次回來,裡紗看他們的狀态能感覺到事情應該是解決了,每個人都顯得很輕松。
但裡紗也明顯感覺到獄寺隼人開始疏遠她。
毫無征兆的疏遠。
此後的國中生涯他們好像回歸了不熟悉的一年級,裡紗照舊做她的第二名,一直到國中畢業前的最後一次考試,她終于和獄寺隼人考到了相同的分數。
雖然沒有打敗他,但成為了并列第一。
在那之後就是畢業典禮、慶祝派對。
裡紗的朋友大多都是女生,大家約在了一家KTV慶祝國中畢業。和朋友一起唱歌笑鬧和即将迎來假期的喜悅松緩了裡紗因為學習而一直繃緊的神經。
在某一個瞬間,她突然想起獄寺隼人。
遂拍桌而起,在滿屋子驚訝和疑惑的目光中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從喧鬧中脫身。
商業街上很熱鬧,但靠近居民區就冷清的緊。裡紗去了獄寺隼人家,一鼓作氣地上樓敲門,凜凜夜風都被她抛之腦後。
獄寺隼人在家,很快就來開門。隻是他顯然沒想到來敲門的人會是她,臉上訝異的神色被裡紗捕捉到。
裡紗問:“假期有什麼打算嗎?”
“……還沒有。”
“我要去東京上輔導班。”裡紗突然給自己的到來找到了理由,“高中絕對會讓你當第二。”
獄寺隼人憋了半天,眸光明明滅滅閃爍,最後隻擠出來一個“哦”。
裡紗突然覺得她有點自讨沒趣了。
這時候寒風吹過,她顫了顫,倒吸一口涼氣:“沒什麼,就是随便跟你說一下。新年我應該不在并盛了,所以就順便提前和你說一聲新年快樂吧。”
“你等一下。”獄寺隼人沒對她的新年快樂做出反應,丢下這麼一句就回到屋裡。
裡紗抱臂取暖,心中竄起不忿的火苗。
獄寺隼人很快從屋子裡出來,遞給她一條紅白菱格相間的圍巾:“新買的,你戴吧。”
裡紗盯着他看了幾秒。
看不出任何端倪。
裡紗悻悻地收回目光,也沒跟他客氣,圈了兩圈圍巾就要走:“開學我會洗幹淨還給你的。”
她按下電梯按鈕時都沒聽到獄寺隼人關門的聲音。電梯抵達樓層發出“叮”的一聲,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裡紗恍惚間聽到了一句新年快樂。
“裡紗。”
一直到電梯門合上,身後也沒有傳來關門的聲音。
假期過得很快。高中一年級,裡紗如願以償的成為了第一名。
因為獄寺隼人沒有升入并盛高中。
他不見了。
“裡紗!”
被人呼喊,裡紗從半夢半醒中驚醒。她起初毫無對周圍環境的反應,看着天花闆待機了幾秒才逐漸把身邊刺耳的尖叫和哭泣聲聽進去。
空乘的聲音在廣播中重複響起。
已經無需她再去向身邊人求證發生了什麼。
回程的飛機在降落前遭遇鳥擊發生機械故障。
她們需要迫降。
理解現狀的瞬間裡紗的思維還陷在混沌裡恍若隔世。她按照空乘的提示做好迫降姿勢,慌亂到來不及整理片刻前夢境裡重現的往事。
“裡紗!”
在一片混亂中,本不應該在這個機艙裡的人出現在她面前。
裡紗震驚住了:“獄寺!?”
眼前的人和夢境裡那張年輕的臉重疊,幾乎要映出重影。
獄寺隼人在她右邊的空位坐下。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到這邊來,就像裡紗也沒有問。
她不會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