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機抛出剛從北辰營地順來的鈎鐮槍,專削馬蹄鐵縫隙。
“王妃!床弩!”雷青的嘶吼混着破空聲襲來。
蕭歲禾旋身劍插泥地,借力騰空翻上馬背。三支丈餘長的鐵箭貼着她後背掠過,釘入樹樁。
折返回去,側過大半個身體,用狠勁将雷青拉上來,“拉着馬缰。”
她攬着他的腰身轉到背後,袖中甩出衆多球狀液體。北辰士兵揮刀劈砍,發現自己的彎刀被某種粘稠液體腐蝕。
正是蕭歲禾用硝石和醋調配的簡易王水。
看着一個個丢出去,心好痛!
武器受到腐蝕是最輕的反應,有不少直直落在人臉上,馬也不例外。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少,隐隐傳來人的哀嚎聲以及馬的嘶鳴。
北辰軍營早已是火光一片,風微微一吹卷起嗆人的灰煙,一千先鋒已經到下不少,每個人的鐵甲都布滿箭簇刮擦的凹痕。
個個眼睛依舊堅定,咬着牙拼盡全力,蕭歲禾翻身下馬,“給我殺,給你們前大将軍露一手。”
後面的援軍基本上被他們兩人幹掉一半,想要殺過來可能還要一段時間,隻要能殺穿他們的先遣兵,任務就算完成了。
“将軍,你快走,我們掩護你。”
蕭歲禾的劍重重插入地面,大口喘着粗氣,劍穗早已被血浸透。
她的腕甲碎裂,露出被鐵蒺藜劃傷的小臂。她望着怎麼都殺不完的北辰人,啐了口血,NMD,早知道在多帶點人了。
眯起被血糊住的眼睛,望着逐漸泛白的天空,背後空無一人。
不會這麼快又要死了吧,忽然想起與沈安渝之前的交流,這生命危險确實有點大。
這怎麼整?她又要死了?
雷青将她攬在身前,狠狠抽打馬屁股,馬吃痛飛奔起來,她頭腦一熱拉扯着缰繩,“我不能放他們去送死,要走一起走。”
天際忽然傳來鸾鈴聲。
原本荒蕪的平野揚起沙土,馬蹄聲如萬馬奔騰,蕭歲禾擡眸瞪大眼睛。
晨霧中玄甲粼粼如銀龍破海,為首之人銀鞍黑馬,馬上少年銀甲白袍,麒麟吞肩铠映着太陽微光。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戴盔,露在外面的眉骨淩冽,為那張如玉面容添了三分銳氣。
“沈安渝······”蕭歲禾齒間碾過他的名字,強壓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得到放松。
沈安渝大手一揮,其他人都直接沖上前,他獨自停留,“剩下的交給我。”
眼睛忘了一眼在她身後的雷青,眼神往前一甩,“将軍坐穩,我去幫忙。”翻身拿着長矛,如同刺客一般跑了出去。
少年銀甲映着初陽,眉間金箔護額下,一雙鳳目潋滟如星河流轉。
被盯着看臉發燙,蕭歲禾伸手想要自主降溫,卻發覺滿是泥土和鮮血。
沈安渝的氣息拂過她染血的臉頰,掌心隔着手帕溫暖擦拭着。
“謝謝。”前面打得熱火朝天,蕭歲禾手癢癢,“這邊人差不多,一鼓作氣前進,前面還有一批鐵騎,趕快打完收工。”
她将腰間的劍遞到他面前,物歸原主,“送出去的東西不收回,沒有趁手的兵器怎麼打?”
兩人相視一笑,腿加緊馬腹,飛奔着回頭。
敵方鐵騎也趕來,她旋身避開劈來的彎刀,劍鋒借沖勢貫入敵将咽喉,溫熱血珠濺在身邊沈安渝銀甲上,順着麒麟紋路淌成猙獰的血痕。
兩人馬匹相抵的刹那,她能清晰嗅到他甲胄間沉香氣息。
燃燒氣息混雜着血腥味的環境下,熟悉的沉香味安撫她的心。
“将軍小心!”負隅頑抗的鐵騎将士也是放手一搏,雷青突然拽住她斷裂的護腕,三支狼牙箭擦着沈安渝的臂甲掠過。
少年将軍眸光驟冷,反手甩出手中的戟,敵人正中眉心,從馬背上筆直摔了下去。
“沈将軍,好準頭!”雷青由衷贊歎,忙着給蕭歲禾包紮的手卻未停。
沈安渝盯着那截露出的小臂,喉結動了動,突然解下自己的護臂扔過去,“玄鐵所鑄,總比布條強。”
太陽躍升地平線,大敗敵軍,經過半夜的鬥争,将士們都高舉雙手,歡呼叫好。
“你等會帶人回營休整一下,其他人跟我回城。”
沈安渝抖開提前帶來的披風将坐在地上愣住的蕭歲禾裹住,她緩緩回過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手。
“順風馬,不要利息?”她看着他手裡牽着的缰繩,他點點頭,“好。”
髒兮兮的小手搭上他的大手,他先将她托上馬,“靠着我,風沙吹得容易黑。”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沈安渝的披風正裹着沉睡的蕭歲禾。
少年将軍低笑,發間鸾鈴輕響。
她掌心還攥着劍柄上刻着他名字的劍。
他控制着馬平穩行進,不可察覺将她往自己胸膛按了按,嘴角愈發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