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萬安。”雨桐公主的貼身侍女阿娟捧着三層食盒盈盈下拜,“公主晨起采的露水蒸了玫瑰酥,特命奴婢送來。”
蕭歲禾的銀箸尖在瓷碗上劃出細響。
阿娟蔥白的指尖掀開蓋子,十二枚酥點擺成心形,酥皮透出胭脂色,“公主特用西府海棠汁上的色。”
“公主怕王爺畏苦,特意少放了蓮心。”阿娟還“貼心”将銀叉擺在沈安渝手邊,“這酥皮用着漠北進貢的雪駝乳,王爺您嘗嘗可還順口?”
玉扳指在盞沿磕出清響,沈安渝第一時間扭頭觀察蕭歲禾的心情,“有勞公主費心,本王不喜······”正要推拒,卻見蕭歲禾突然執起銀叉,尖齒刺破酥皮時帶起細碎脆響,玫瑰餡料淌出深紅蜜漿,沾在她唇上宛如新點的口脂。
“果然甜得發膩。”蕭歲禾将半塊殘酥擲回食盒,底盤發出“當啷”一聲。
阿娟嘴角的笑紋僵了僵,“王妃說笑呢,這餡料配比是王爺舊年誇過的。”她特意将“舊年”二字咬得纏綿。
沈安渝未曾擡眼,搖搖頭,“想必公主是記錯了,本王一向不喜甜食,王妃都嫌甜口,更何況本王呢?”
“公主的心意本王收下了,你知道怎麼交差的?”被咬了一小口的玫瑰酥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内,拿起吃了一口吃下,使眼色給旁邊陪着的老仆,“拿下去分了吧,就說是公主賞賜。”
面露尴尬的笑容,阿娟瞬間丢失了之前的傲氣,灰溜溜跟着老仆出去了。
蕭歲禾朝他豎起大拇指,“今天表現不錯。”
“公主都下廚了,我是不是也要露一手?”蕭歲禾往上拉了拉長袖,手臂豪邁地伸展于桌面。
沈安渝喝了一大口燕窩粥,壓去口腔中甜膩的感覺,“你要喜歡的話可以,沒必要和别人比。”
“你作為男人是喜歡一個下得廚房的女人還是隻會吃的人?”蕭歲禾側着頭,等着他的回答,“隻要是我喜歡的人,什麼樣我都喜歡,所以你做自己就好。”
眼珠一轉,腦海裡蹦出一個想法,激動地拉起他的手,“我廚藝不行,但就會一道,你肯定沒吃過,給你露一手。”
皺眉回應着朝他擠眉弄眼的人,沈安渝嘴角的玩味越來越明顯,期待着接下來她會給他帶來什麼驚喜。
蕭歲禾将沈安渝“禁足”于房間,邁着雀躍的步伐往廚房,心裡回想着從某書看到的煲仔飯教程。推開樟木門時驚飛了檐下灰雀,正在刷鍋的阿婆眼睛裡寫滿了驚訝,“王妃,您怎麼來了?”
“王妃使不得!”阿婆要去搶她手中的瓢,“王妃想吃什麼老奴我來做就行,這粗活讓······”
“沒事的阿婆,我想在王爺面前露一手。”蕭歲禾揮開衆人,沾上墨的月白裙裾說不出的好看,掃落整排青瓷罐。
她抓起把五色黍米粳米要淘洗,環顧一周找到水缸,舀了一大瓢。
阿婆的粗布鞋在青磚上碾了半圈,“這水該是米量的八分······”
“我有自己的方法。”蕭歲禾投去自信的笑容,做飯她最擅長的就是煮的一手米飯,吃過的都說好。“阿婆,您去忙您的,我一個人就行。”
土竈竈肚有些沒熄滅的殘渣,蕭歲禾添了幾根柴火,竈膛裡的幹柴堆成小山,她握着火折子的手在發抖。
第一縷青煙騰起時,她學着舊日奶奶做飯的樣子,鼓起腮幫吹氣,卻被反撲的濃煙嗆出淚花。
火星濺在手背,燙得她甩開桃木火鉗。
“當心走水!”阿婆不放心站在一旁看着,慌忙去接她手中的火折子。
“我能行!”蕭歲禾抹了把面頰,殊不知本幹淨的手掌滿是煙灰,将整捆艾草塞進竈口。
濃煙頓時化作黑龍盤旋而上,熏黑了梁上懸挂的臘肉。她慌慌張張舀水去潑,卻澆熄了最後一點火星,竈膛裡隻剩潮濕的青煙嗚咽。
阿婆攥着衣角欲言又止。
火星突然爆開的刹那,蕭歲禾的驚叫與柴火爆裂聲同時響起。
廚房食材很齊全,她三兩下就找齊了要用的東西,手生疏地握住菜刀,左右比劃着怎麼下第一刀。
“要不讓老奴來?”
聽到話語間,蕭歲禾利索下刀,聚精會神地像在拆炸彈,左手蜷縮着生怕一個不小心給自己手指切了。
不僅丢人,還得不償失。
臘肉、香腸、胡蘿蔔丁、小青菜段、土豆絲、蔥,她一一清點完畢。
下一步就是關鍵的醬汁,蕭歲禾翻看着廚房竈台上的東西,奇怪,調味品呢?
基本上都翻了個遍,居然是放在一個青銅材質的類似鼎的容器中(染杯)中,湊近聞每一個的氣味,眉頭緊鎖看着面前好幾個染杯,“嗯?怎麼都是同一個味?”
“難道是串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