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渝,你怎麼整得比我還狼狽?”
沈安渝仰頭輕笑,深色中衣領口沾着面粉,“王妃不是說要信我?”
他揚了揚手中烤得金黃的胡餅,如果忽略餅背面的焦痕,那絕對是很完美的廚藝展示。
見他袖口還沾着未拭淨的醬汁,走進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王爺你的袍子······”走近後又發現其他的“亮點”,蕭歲禾眼神鄙夷地指着他襟前撕裂的痕迹。
“與竈王爺過了幾招。”他漫不經心低頭望了眼,張開雙臂像企鵝一樣左右蹒跚向她,“我好像也搞砸了,需要安慰。”
蕭歲禾攥着手,眼神不自覺飄來飄去,悄悄打量着周圍人的動向,“你正常點,在外面呢注意點。”
“哪有人看呢,哪呢?”沈安渝提高音量,眼神四周望,聞聲擡頭的人在他犀利的眼神中默默低下了頭。
雷青望着蕭歲禾和沈安渝打鬧時笑容燦爛的模樣,低垂眼眸,“王爺王妃真是恩愛,我這就退下了。”
沈安渝指腹抹過臉頰竈灰,趁蕭歲禾不備輕蹭她鼻尖,兩人眸中映着彼此花貓似的臉。
“沈安渝!”蕭歲禾伸手擦拭臉上的灰塵,推着他的肩膀拉開距離,“不許公報私仇!”
将士私下偷偷近距離觀察着将軍和前将軍的打情罵俏,“認真點,别瞎看。”雷青喉結滾動着,拿着長矛杆柄拍打着心不在焉的将士,自己的眼神卻還依依不舍停留在兩人身上。
“雷青,記好了我說的事。”蕭歲禾突然轉身,朝他打個響指,“過幾天見。”
雷青嗓音沙啞如粗粝的磨刀石,“末将保證完成任務。”他看見蕭歲禾指尖還沾着沈安渝襟前的面粉,那抹雪白比六月的飛雪更刺眼。
九曲回廊的在春風中輕吟,路上皆是行色匆匆的侍女太監。蕭歲禾撒開退追打沈安渝,越過牡丹叢驚起彩蝶紛飛。沈安渝回身攬她入懷時,正撞碎滿架紫藤花雨。
“王妃這般投懷送抱······”他尾音消弭在兩人跌落花叢的“噗通”聲響中。
蕭歲禾整個人被他護在懷抱裡,雙手撐着他結實的胸膛,羞紅了臉。沈安渝仰卧花叢單手撐起頭,滿是笑意地幫她摘下落在頭上的綠葉紅花。
“拜見陛下,陛下萬歲!”宦官尖利的通傳刺破旖旎。
明黃儀仗轉過太湖石,皇帝冕旒垂珠後的目光如看戲,“朕的禦花園,倒比三皇叔的洞房還熱鬧。”
蕭歲禾慌忙起身,兩人的發絲卻纏繞在一起。沈安渝握着她手腕,支起半個身子,讓她舒服躺在自己的懷裡,“我來,别亂動。”
妃嫔們投來滿眼的羨慕。
雨桐公主手親昵地挽着皇帝,“四哥,三皇嫂這般莽撞,是不是有損我南昭大将軍的風範······”
“三皇嫂還是注意些身體。”眼神盯着蕭歲禾腰部,“懷了皇叔的子嗣應當注意。”
沈安渝扶着她站起來,拍了拍衣角粘上的花草,指尖掠過她腕間,握着她的手,“多謝皇上關心,當日我家王妃隻是腸胃不适,并非有孕在身。”
賢妃指着兩人臉上煙灰,“三王爺三王妃,這番樣貌是?在宮裡還是注意些形象為好。”
“回賢妃娘娘,這是我和王爺之間的情趣,還是不要打聽為好。”蕭歲禾朝皇上屈膝行禮,“不打擾皇上的雅緻,我們這就退下了。”
蕭歲禾拍了一下沈安渝的手背,跑了出去,沈安渝跟在後面攬住她的肩頸,兩人嬉戲打鬧離開衆人視線。
“嗐,這兩人真是一對活寶。”注意到雨桐公主不一樣的情緒,皇上拍了拍她的手背。
老仆正倚着府門石獸翹首以盼,見兩人發間都沾着槐花瓣,他渾濁的眼裡漫上笑意,“王爺可算回來了,庖廚新砌的竈台······”
“林叔!”沈安渝揮動廣袖帶起勁風,攔住老人竹筒倒豆子般的話頭。
阿婆端着一壇酒,“王爺特意取出多年的桃花釀,王妃嘗嘗。”
桃花釀涓涓倒入碗中,多年沉澱的香氣撲面而來,那一瞬間感覺已經醉了。
“哎,我又想到一個甜品,等會給你們做個甜口酒釀。”蕭歲禾扇動酒香,喝了一口,“哇,多年珍藏就是不一樣,香醇可口。”
阿婆在一旁打趣道,“今天王爺也是下血本了,一鍋食材直接把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沈夫子?”蕭歲禾抿着嘴角笑意,毫不遮掩地“貼臉開大”,“如何把黍米煮成火藥?”
沈安渝也不扭扭捏捏,演示就演示!
他挽袖的姿勢像在執弓,蕭歲禾将淘米水潑向窗外,水珠折射的虹光裡。
“火折子要斜擦三寸。”她握着他的手引燃松針,交疊的掌心沁出汗意。砂鍋“咕嘟”冒泡,蕭歲禾突然抽回手,“該放臘······”
話音未落,沈安渝已掀蓋倒入整盤鹿肉。熱油飛濺的刹那,他眼疾手快攬過她腰肢急退,後腰撞上盛滿井水的陶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