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顧回也扯着嗓子,但是他沒聽到光頭後面那句是啥,滿腦子都是:這光頭也太TM晃眼了。
“顧總!您再幫忙勸勸,小方要是簽下我家,立馬給他安排出專……”
光頭領着酒杯就蹭了上來,嘿嘿一笑擠得滿臉肥肉都要往兩邊再長開五厘米。
“勸不動啊,要不你看看台上這個咋樣……”顧回也是個人精,懶得繼續瞎掰就直接往台上一指:看。
光頭順着指尖的方向瞅去:诶?今天這個好像也是個人才!
小小的舞台上,鳐魚正嘶吼得忘乎所以:
為了不露餡他特意換了唱法,還故意拉直頭發擋住了大半張臉,甚至偷穿了方欽的皮衣戴了墨鏡。
反正都是過來湊數的,唱砸了也無所謂——因為太久沒有登台演出,上場前還故意給自己灌了幾杯壯膽。
誰知酒精上頭,幾首過後便徹底放飛自我,反倒把現場氛圍炒的火熱;
對此台下的人們都越發激動起來,紛紛站起來跟唱,嘶吼……
見光頭沒有追問,顧回笑眯眯地用手指在酒杯上輕輕打起了節拍:
也不知道方欽從哪裡借來的寶貝,頭次來滿月就能CARRY全場——要是能常駐的話……
“什麼?你想常駐——”
三個月前,滿月剛剛裝修完成的時候,顧回久違地遇到了方欽。
準确來說,是方欽自己找上門來的——他說他想來滿月常駐。
自從這人退役後固執己見說要去組樂隊以來,鮮少露臉;
圈子裡的幾個好友都在開玩笑說“欽哥什麼時候出名要不要先搞個簽名”。
記得上次聚會他還意氣風發地說要搞什麼原創然後開演唱會,沒想到比這些先來的卻是樂隊解散的消息。
那時候滿月才剛剛搞起來,而顧回手上的資金大部分都投去了别的地方,
若是另外請小有名氣的樂隊或者DJ暖場的話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方欽的出現可以說是非常及時。
及時得就像是算準了一樣。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各取所需。
于是,顧回心安理得地壓低了方欽的演出費用:一不出名二又不是團體,親兄弟明算賬。
方欽倒表示無所謂,坦然地接受了滿月的要求,然後開始每天蹬着一輛舊公路車在市中心與城東間往返通勤跑演出。
都說便宜沒好貨,讓顧回意料之外的是:半路出家的方欽的确有兩把刷子;
他雖然對音樂一竅不通,但是老友來常駐後的滿月流水不會騙人。
随着滿月的名氣漸漸大起來,私下想挖牆腳的對家或者星探也多了起來,可方欽都一一回絕了。
說什麼要等之前的隊友回來——顧回對他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哪裡還等哦?不是解散了嗎,出名要趁早啊老欽。”
他借着酒勁壯膽,伸手狠狠摸了一把那毛茸茸的寸頭。
“不會的,隊長他會回來的。”方欽輕輕拍掉酒鬼不安分的手:滾。
見對方沒怎麼反抗,顧回便裝傻換了一隻手繼續薅,邊薅邊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三言兩語就把人騙走去搞樂隊的神秘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能把方欽這個木魚腦袋教成這樣,樂隊解散還能叫人死心塌地跟着,得有多大的魅力啊……
魅力沒發現,倒是肉眼可見的渾身散發着酒氣。
姜晴皺着眉頭一臉不悅地盯着台上的人看:什麼時候酒鬼也能登台了?
這也太不專業了吧!
一不留神,大黃就掙脫了牽引繩,朝舞台中央飛奔而去。
“!”姜晴急忙追去,可見狗太聰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此時的滿月裡上演着一場音符風暴,人群如同被飓風裹挾的枝葉,自發地随着節奏搖擺旋轉;
而中央的舞台就像是這場風暴中心,平穩且緻命的風暴眼。
在鳐魚淺薄的認知裡,站在台下與台上會産生兩種非常不一樣的感覺,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前者可以簡單理解為年少時在課堂走神時,不小心被老師點名站起來回答問題——
那種難以言喻的,突如其來的對未知的失控感,是他最讨厭的東西。
可一旦站在了舞台中央,那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會利用那些狂熱的安可,毫不掩飾甚至帶着貪婪的暧昧眼神一點一點地把自己高高捧起,直向雲霄。
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麼,鳐魚總感覺滿月的音響效果出奇的好,
每個從手裡彈出的音節好像都有了生命般,在空氣裡跳躍着,在半空飛舞着然後緩緩消失。
更奇怪的是——每次站上舞台,鳐魚總能隐隐約約察覺到一道格外炙熱的視線。
雖然時有時無,卻足以勾起他的好奇:
與那些狂熱的帶着一絲崇拜的貪婪眼神不一樣,
這道視線帶着說不清的熟悉感,仿佛穿越時空而來。
恍惚間,讓他想起了更久遠的從前,音樂夢剛剛萌芽的時候似乎曾經被這樣注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