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總是會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天真,以為瞬間就能成為永遠;
他們甚至會用一些不切實際的幼稚的承諾來換取友誼的永恒。
比如說……
“等我真的開演唱會——我會真的在上面撒玫瑰花瓣,就跟你設想的那樣。”
小鳐魚站在公園的秋千上,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然後我們就結婚吧!”
肯定是在做夢,鳐魚猛地意識到了這句話居然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離譜!
這家夥的童年記憶零零散散的,像是一本被火燒過的日記本——不過,我真的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鳐魚從有記憶開始家裡就一直不停的搬家,換城市,轉學;
一些難得交好的朋友還沒來得及更加熟悉就被迫成為了過去式。
要說這裡面還有什麼比較鮮明有趣的記憶的話——
除了被小刺頭揍的滿地找牙事故以外就是那個安安靜靜喜歡眯眯笑的妹妹頭“青青”了。
這個夢境額外地清晰,觸感也很真實,他甚至能聽到秋千晃動時連接處發出的吱呀吱呀聲。
秋風卷着落葉略過臉龐,然後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龍卷風。
聽到這話青青的妹妹頭猛地炸開,像是一隻受到驚吓炸毛的貓;
他滿臉通紅,安靜地坐在鳐魚隔壁的秋千上輕輕晃動,過了許久終于開口說:
“結婚……要跟自己喜歡的人才行……”
“那……你很讨厭我嗎?”鳐魚一使勁從飛揚的秋千上躍下,降落到不遠處的沙池裡。
“也不是啦,隻是……”
那微弱的解釋聲突然被風吹散,後面到底說了什麼鳐魚沒聽清。
隻是什麼——鳐魚站穩轉身才發現小公園秋千梧桐樹什麼的全都消失不見,青青也不見了。
眼前赫然是萬人某體育館舞台,刺眼的聚光燈緩緩打在自己身上,底下觀衆席黑壓壓一片;
他們大聲安可着歡呼着,熱情地讓鳐魚再來一首。
鳐魚興奮極了,俯身抓起吉他還有耳麥就沖上前去,等他懷着激動地心情踱步到舞台正中央時,才發現——
台下坐着的全是姜晴:童年時期妹妹頭的姜晴,少年時神色哀傷的姜晴,年長些開朗微笑的姜晴……
不知為何他們都統一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看上去非常可愛,不對是可靠。
“請開始你的表演吧。”台下的姜晴們一起開口說道。
“為什麼都是你???我沒有其他觀衆了嗎!”
鳐魚崩潰哀嚎,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面對姜晴,現在他還一廂情願地處在尴尬當中。
“為什麼?是你拒絕了我的請求對吧……”他喃喃自語着。
“什麼什麼?”妹妹頭青青好奇地問旁邊稍微年長一些的青少年姜晴。
“抱歉,我也不知道。你呢?”話題繼續轉移到下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姜晴。
“啊?我最近還沒找到這家夥呢,不知道。”那人回答。
“啊,我找到了不過不确定是不是他。”另外一個也說。
于是衆人的目光落到了最後一個姜晴身上,那是最年長的一位,也是最近的一位。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
“對不起……”鳐魚莫名哽咽:“是不是我讓你等太久了……”
“沒關系。”最小的青青站起來,用稚嫩的童聲安慰他。
“也謝謝你,讓我找到了人生方向……”鳐魚繼續補充。
“沒關系,我也找到了。”其中一個姜晴無所謂地說。
什麼——鳐魚好奇地擡頭,他想看清是哪一個姜晴在說活。
“那……我不需要結婚了,但是你肯定需要我,對吧。”
還是那把稚嫩的童聲,語出驚人!
什麼結婚不結婚的——台下太黑了,鳐魚找一個漏一個,md,這又是那個姜晴?
憑空啪嗒一聲響指,鳐魚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套了件滑稽的婚紗;
蓬起來的裙擺上歪歪扭扭地縫着一個巨大的“R&S”字母亮片,胸前一片空空蕩蕩不知被誰塞了兩個氣球;
破破爛爛的塑料袋頭紗是被透明膠帶粘起來的,末端還沾滿了狗毛,柔軟的香香的。
狗毛?哪來的狗毛?
腦子還沒轉過來,就聽到舞台周圍想起了結婚進行曲;
與此同時,紛紛揚揚的玫瑰雨迎頭落下,頓時把鳐魚淹沒在裡頭……
舞台開始扭曲,周圍交響樂的聲音逐漸遠去,姜晴們紛紛站起退場,而玫瑰雨也變成了冰涼的水珠。
鳐魚終于要回到現實生活——他疲憊地睜開眼,正好對上了大黃濕漉漉的舌頭。
這死狗,也不知道早點來舔;
再晚些,鳐魚就要被自己的夢給吓死了。
驚吓之餘鳐魚伸了個懶腰,一把摟過大黃——兩個難兄難弟窩在一起;
小狗的肚子軟乎乎的,毛發裡帶着小狗的味道。
“今天不開店了,讓我再睡一會。”他說。
思甜停業整頓後,和姜晴說開後的鳐魚像隻被戳破的氣球,徹底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