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麼發定位嗎?把位置給我,在那兒别動等我來。”
餘朔快步上樓拿了車鑰匙,不回頭地跑出基地大門。
電話那頭唧唧歪歪半天,原澈含糊地回來了一句“定位在哪裡”。
“右下角加号點開,再點位置,發給我,”餘朔把車開出停車場,手機架在了支架上,“不要挂電話。”
原澈嘟哝:“我沒有挂電話,你不要冤枉好人。”
将近十點的新城區燈亮如晝,餘朔開着車一路向南,直到駛進了老城區安靜的夜晚。
他幾乎是以最快速度來到了原澈發的位置,下車後,他站在車前看了看十幾米外熟悉的小區門頭和老槐樹,提起衣領拭去脖頸間的汗水,向着不遠處那伏在一片狼籍中的橘色卷毛走了過去。
“原澈?”
餘朔拉開一張塑料凳,在原澈身邊坐了下來。
喝得爛醉的男生趴在桌上,彎曲的後脖頸一片通紅,直漫進他那微敞的領口。
餘朔伸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後腦勺,小心翼翼地提起他的手腕,拿走他壓在手掌下的手機。
連腕骨處的皮膚都鋪張着紅,都到如此地步了還敢喝酒,真是一點不愛惜小命。
餘朔挂斷了自己和原澈的語音通話,輕輕把男生從桌邊扶起來,讓他靠着自己。
他重新看向小主播的手機,這家夥的微信裡挂着兩個置頂。
一個是他餘朔,另一個,備注則寫着小花。
看到這兩個置頂,餘朔大概猜到為什麼原澈把電話打到了他那兒。
小主播和這位小花的聊天停留在今天中午11:36,而他回複餘朔的時間,則是傍晚。
他大概隻是順手點了最頂上的那個聊天框。
餘朔放下原澈的手機,伸出手托起男生的下巴,把他的臉轉向自己,輕聲問道:“還醒着嗎?住幾棟?門牌多少?”
原澈的脖子醉得發軟,壓根兒沒力氣支撐住自己的腦袋。
他把下巴擱在餘朔的手中,閉着眼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餘朔無聲輕歎了口氣,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點開原澈的第二個置頂,給那人打去一通電話。
花予陽接到原澈的電話時,正和自己的女朋友窩在家裡的沙發上看文藝電影。
手機反扣在腿上,不斷震動了一陣後,他拿起來,接了。
花予陽:“喂?怎麼了?”
“喂,我是原澈的朋友,他喝醉了,我在他家樓下,但不知道門牌……他現在有點說不清話。”
陌生青年的聲音通過原澈的微信,傳進了花予陽的耳中。
他一個激靈從沙發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間,一把抄起汽車鑰匙直往外跑:“你他媽别給老子亂來啊,你是小澈的朋友那我是什麼?!你你你…你讓小澈說話,不然我報警了啊我!”
“……”
餘朔無語地又強調一遍:“他醉了,說不清話。”
“我是餘朔,不知道你看不看電競,但我确實是小澈打比賽的朋友。”
花予陽聽對面自報家門,終于稍稍冷靜了些許,将信将疑地問道:“餘朔?哦,你就是那個Nice Day的North,是麼?”
餘朔淡然:“是。”
花予陽哦了一聲:“你等着,我馬上過來。”
餘朔不解:“直接告訴我門牌就行。”
“做夢!”花予陽音量又高漲起來:“我不信任你,在外面等着,我去照顧小澈。”
花予陽挂斷餘朔的電話,轉頭和女朋友報告一聲,嘀嘀咕咕着飛奔出了家門。
他不理解為什麼原澈會把電話打給餘朔而不是他,總不能自己去北市住了兩個月,感情就淡了吧。
他一路開車到了原澈家樓下,隔老遠就瞧見路燈下一個奇怪的身影。
而等到距離越拉越近,花予陽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不遠處的路燈下,正筆直立着個身高腿長的青年,穿着黑色的寬松背心和褲衩,甚至腳上蹬的還是在家穿的人字拖。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人胸前正挂着個爛醉如泥的小卷毛。
花予陽猛地把車停好,氣勢洶洶地殺到了餘朔的面前。
餘朔單手托着原澈的屁股,與面前這位與自己一般高的男人冷冷對視。
花予陽上下打量着餘朔這一身随意到好像剛起床似的打扮,指着對方的鼻子一臉殺氣地呵道:“你給我把他放下!還有你你你這手,摸哪兒呢?!”
餘朔沒說話,漠然把手松開了。
但原澈仍舊穩穩挂在他的胸前,雙手手臂緊緊摟住餘朔的脖子,兩條修長的腿纏在他的腰際。
餘朔一挑眉,表情不言而喻,仿佛在對花予陽說:看吧,不是我不放手。
花予陽見原澈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不再廢話直接上手。
他一邊想把原澈拽下來,一邊老母親般唠唠叨叨:“你特麼摟誰不好非要摟着他,給我下來,快點下來!”
可他越是拽,原澈就摟得愈發緊。
這喝醉後的力氣,簡直比平時翻了幾倍。
餘朔跟個木樁一樣杵着,任由原澈越摟越緊,蹭得他脖頸上的皮膚都開始透出紅痕。
“他不肯下來就别拽了。”說着,餘朔重新托住了懷裡的原澈,向旁邊撤開一步:“帶路。”
可花予陽卻仍舊不依不饒地去拉原澈,頭也不擡地對餘朔說:“你不懂。”
“我不懂什麼?”餘朔用另一隻手推開花予陽,止住他的動作,同時一退再退。
花予陽停頓住,欲言又止。
少頃,他遮掩着說:“反正你就是不能這麼抱着他,太親密了。”
餘朔又一次避開花予陽的動作,轉身邁開步子就往小區裡去:“都是男的,沒說法。”
“你快點吧,他醉的不輕。”
花予陽仍固執己見:“不行,我不能在小澈不清醒的情況下帶陌生人去他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