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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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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迎靈走後,裴聲一直興緻不高。雖然有林萊陪在身邊,他又時不時制造出很多動靜來塞滿這個屋子,但低落的情緒總是陰魂不散,就算暫時地排解了一陣子,很快又會從莫名其妙的陰影中蹿出來,一把抓住裴聲的心讓他不斷地墜落。

憂郁就是這麼一回事,好像沒有來由,可恨得厲害。

在藥物作用下,裴聲睡得很早,醒得很晚。可喜的是他完成了在十點前睡覺的任務,但醒來以後感到天色一片昏暗——不,天已經大亮了,陽光燦爛,唯獨在他眼裡黯淡無光。

他睜着眼睛,靜靜地在床上又躺了一兩個小時。渾身都軟綿綿的,情緒也淡淡的,好像什麼也沒有想,又好像已經想了太多東西。

醒來,面對這一天,那要做什麼呢?但其實做什麼都沒意思。他百無聊賴地又閉上了眼睛。

沒過幾分鐘,房門被敲響了兩下,隔了一分鐘,又遲疑地響了兩下。裴聲費了很大的勁才能夠把被子掀開,從床上慢騰騰地坐起來。他盯着門的方向,但沒有任何出聲和再下床走去開門的動力。他沒有鎖門的。

又過了大概五分鐘,門被輕輕地打開了,一道縫擴展開來,林萊從那兒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冷不丁跟他一對視,吓得“哎喲”叫了一聲,握着門把的手下意識地往回縮結果一腦袋撞門上了又“哎呦”了一聲。

“哥你醒着啊!”他吃痛地打了個招呼。

看着他這一連串充滿生命律動的動作,裴聲努力地捏了捏兩個拳頭又伸開,讓自己活動了下,手撐着床墊一鼓作氣地下了床。

腳剛沾地,他擡起頭,就跟揉着腦門蹦過來的林萊面對面了。林萊挂着輕松的笑容,對着他說:“我尋思你再不起來連午飯都要錯過了。”

裴聲依舊說不出話,他指了指林萊的額頭。

“沒事!”林萊立刻撤回手,兩隻手緊貼大腿繃了個軍姿,心虛地開始掩飾,“無事發生!”

不等裴聲說話,他又一把抓住裴聲的手,把他往外帶:“賀先生又幫忙點了飯,剛剛跟我說快送到了,哥你醒了就洗漱吧!”

裴聲的思維又變得有點遲鈍起來,跟着林萊一路走到浴室,手裡被塞了擠好牙膏的牙刷,他擡眼看向鏡中的自己。那是一張沒有絲毫笑意的、岩石般的臉。

林萊卻仿佛意識不到他這張臉多麼招人憎惡一樣,笑盈盈地站在一邊催促他:“哥你怎麼呆呆的,快洗漱吧,今天天氣可好了,我們傍晚可以出門轉轉。這可是你的假期時光!”

裴聲把牙刷塞進嘴裡,品嘗到薄荷冷冽的清香。他垂下眼眸,聽話地刷起牙,心裡泛起了一陣焦躁的情緒。

他感到林萊活力滿滿,感到賀停瀾細心妥帖,但他為什麼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振作不起來?他的心好像獨自泡在寒涼的藥水裡,冥頑不靈地吞吐苦澀,不肯為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事物歡欣鼓舞。一天過去了,他也還是沒辦法說話。

他昨天不是感到好多了嗎?他不是被安慰了被善待了嗎?到底還有哪個部分沒被照顧到,他的心理症結糾纏在哪個地方呢。

為什麼呢?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又感到沮喪、絕望?

吐出牙膏沫,漱口,用力地将水流拍上臉頰,他一遍遍用涼水打濕眼皮,擦臉的時候感到水珠從睫毛掉落到眼睛裡,發澀的疼。

他又看了眼鏡子裡雙眼發紅的自己,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不想活在過去,不想看自己死氣沉沉的這副樣子,但他又情不自禁地相信,犯了錯的自己、如此狼狽的自己好像才真的符合他的宿命。

斐言。你一出現就讓我醒悟起來,我是多麼糟糕的一個人啊。

“哥你好了嗎!” 不受控的思緒還沒有完全展開,他就聽到林萊的呼喚聲,“午飯到啦,好香的!”

他強迫自己盡可能快地走到餐桌那邊去。他掐住那曾經受過傷的手腕,感受到那裡微弱但絕對存在着的脈搏。那脈搏正沖着他聲嘶力竭地怒吼着:那麼裴聲你沒死,你恬不知恥地原諒了自己,就活得像個人樣一點!

餐桌上的食物琳琅滿目,但份量都不多,是賀停瀾用心的結果。裴聲坐下來,握住已經倒好牛奶的杯子,對着林萊一下子舉起。他緊緊地握着杯把,用幾乎顯得可笑的費勁姿勢将它擎舉起來,仿佛那裡盛着一條江或一片海。

林萊愣了愣,有些擔憂又有些緊張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兩秒,又很快反應過來地努力對着他笑起來:“幹杯!牛奶萬歲,健康萬歲!”

杯子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裴聲把溫熱香醇的液體倒進胃裡,又像一個充滿意志力的人,毫不猶疑地把筷子伸向一個個碟子。他認真地咀嚼、吞咽、消化,消化食物,消化這一整個世界。

吃完飯,他拿起一本詩集走到窗邊,站在那裡閱讀。昨天想不到什麼快樂的詩集,但他記起來念書的時候老師多次推薦蘇東坡,他曾留心買過,但當時心境怡然,并沒有感受到太多力量。

在午後的光線中,書頁幾乎透明,而黑字像快要融化一樣,前後頁的數排文字都聚集到一起來,顯得柔潤異常。風把書頁的角落吹起,裴聲用手按住,笨拙地、一句句地、一字字地讀。

他讀“水枕能令山俯仰,風船解與月徘徊”,他讀“詩酒趁年華”,他讀“玉骨那愁瘴疠”,他停頓片刻,讀到最後那行“高情已逐曉雲空,不與梨花同夢”,忽然又濕了眼睛。

抑郁期總有一種對什麼都無能為力、漠不關心的感覺,但奇怪的是,這時候感官又敏銳到極點,極容易被觸動傷感的情緒。隻消隻言片語,就能讓他落下淚來。

他還是把書合上了。站了太久,小腿已經酸脹,他坐下來,再次承認自己是個情緒泛濫、無力掌控的廢物。他功利性地想要獲得快樂,這其實是做不到的。

“哥!”林萊不知又從哪兒蹦了出來,“打遊戲嗎!我叫人閃送了個Switch過來!”

陽光落在鋒利的書脊上,那兒閃耀着一片水一樣的光芒,奪目璀璨,裴聲被刺激得閉了閉眼。他站起來,用力地對林萊點點頭:玩。

他還是努力地要站起來,努力地要逃開悲觀的思想,努力地要繼續生活下去。

快到四點的時候,盡管他已經極度想要躲到床上去讓睡眠把一切掩蓋,還是聽從了林萊的建議出門走走。

天氣漸熱,但還不到要穿短袖的地步,是非常舒适的溫度。他戴着一頂薄薄的黑色針織漁夫帽,又拉上口罩,把臉遮了個大半。身上寬松的黑白拼色襯衫和牛仔褲都款式簡單,看着跟尋常大學生無異,走在清靜的街區,沒人認出他,裴聲的心情不知不覺地也好了一點點。

下午刮了一陣風,路上零星地散落着葉子,不慎踩上去就會發出很細微的聲響,在鞋底留下一點點滑膩的綠色汁液。跟秋天裡那缺乏水分的枯葉不同,這時節就算落葉紛紛也沒有太多蕭瑟的味道。

林萊走路的姿勢很随意,很有絕不尋找目的地的散步精神,左顧右盼,嘴裡說個沒完。“诶哥前面有家專門賣棉花糖的店,你看裝修得好可愛啊。”

他扭頭一看:“哥?”

裴聲站在落後于他四五步的地方,盯着腳邊的落葉,無知無覺地陷進去了似的,沒聽見林萊的呼喚。

林萊走回去,靜靜地挨着他,也看向那葉子。

是普通的落葉,黃綠相間,葉柄失了水分,看着沒什麼活力的樣子。既不是被夏雨充分浸潤的鮮亮綠葉,也不是秋天那種富有韻味的黃葉,有什麼好看的呢?

一陣風刮起來,葉子在地面移動着,剮蹭着土地發出嚓嚓的聲響。然後它被吹起來,飄向了街道的前方。

裴聲動了動,視線随着那葉子的軌迹往前。他好像看到,空蕩的街道上出現了兩個人影。

那時候已經是深秋,是萬物凋零的季節,地上積起了許多落葉,他聽着那從旁邊人腳底下傳來的咔嚓咔嚓的清脆響聲,笑了起來:“好動聽的聲音啊,你都可以采樣了。”

“好聽嗎?”刑斐言抓住他風衣的帶子拽了拽,“那繼續給你聽。”

他一路盯着那些大的落葉,跳起來,跳這兒去,跳那兒去,把裴聲的風衣腰帶拽得都快要脫離衣服了。于是裴聲按住腰帶的另一頭,也配合着他蹦跶的步伐,不與他分離。

刑斐言笑得不行:“小裴,你真可愛。踩葉子真好玩。”

他們就這樣走過一截路以後,刑斐言遺憾地說:“這邊走過的人太多了,葉子都被踩碎了,聲音不好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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