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氣急,憤恨地都要将拄着的拐杖深深插入地底,可他還是隻能笑笑,“世子殿下近來可是又立功了?”
他指的是昨晚裴承謹剿滅隍山寺亂軍一事。
裴承謹:“哪兒來的什麼功啊?”
他湊近在劉桓耳邊,低聲說道:“陛下說了,這一次的事情,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大人下次再有妄念,可不會再念舊情了。”
說完這些,他又直起身子,作揖,“我的人就要來了,大人還是快些離開吧,免得這些事情鬧到了台面上,怕是不好再替您遮掩了。”
說話時裴承謹眼神示意了下劉桓身後和昨晚隍山寺亂軍穿着一模一樣的三五人。
屯兵這事,雖然就算公之于衆了也不會有人敢攔着劉桓,但總歸說出去了影響自己的勢力名聲,更會動搖其他地方的屯兵,劉桓拄着拐杖,狠狠杵了下地,随後一言不發地帶着身後的人走了。
他走後,裴承謹才放心回頭去看池淺,她白皙的脖頸被剛剛那柄劍劃出一道紅痕。
本來就因為谷枝的事情有些生氣,如今看到她脖子上的紅痕更是來氣,“跑什麼?”
池淺:“為什麼不跑?”
“跑出來讓劉桓殺你?”
池淺看一眼裴承謹,冷着嗓音:“就算殿下不來救我,劉桓也殺不了我。”
裴承謹覺得池淺這話有些天真,天真的有些可愛。
沒忍住笑了,“哪兒來得自信啊,池淺?”
池淺在女子中不算矮,但她也隻是剛剛好到作為男子的裴承謹肩膀下面一點,她那麼小一個就想單挑如他一般高大的三五個男子了嗎。
池淺掏出懷裡的紅色瓷瓶,“我走之前,枝枝給了我點她的珍藏。”
裴承謹愣住了,看見那個紅色瓷瓶徹底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這些紅色瓷瓶他不是沒見過,都是谷枝廢寝忘食研究出來的毒藥。
他花費了許多錢财給谷枝試錯,才有最終的成品被裝進紅色瓷瓶裡,谷枝如今就那麼灑脫地給了池淺,怪不得池淺面對那銀劍抵喉時處變不驚,他還以為她要靠蠻力脫身,沒想她懷裡竟然還有谷枝給她的毒。
這回輪到池淺笑了,“殿下很吃驚嗎?”
“......”
裴承謹覺得谷枝跪那麼會兒不夠了,得重罰,他好像被背叛了,不是好像,這根本就是!
谷枝背着他放走了池淺,背着他給了池淺他花費大把錢财助谷枝研究出來的毒藥。
他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
池淺收了紅色瓷瓶,揣回了自己懷裡,挑挑眉,“殿下震驚也正常,畢竟像枝枝這樣一開始就對我有着不小敵意的,現在能背着殿下來幫我,确實令人難以置信。”
“你一開始不是也想殺她?”
“我可從不想殺她,隻是像她這樣厲害的人物留在殿下身邊,怎麼樣對寂滅堂也是一種威脅。”
池淺勾唇一笑,“我若真想殺她,她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裴承謹點點頭,很是認同池淺的說法,“哦,那二小姐真是大慈大悲,竟然還對那小白眼狼手下留情了,怪不得她如今處處幫着你。”
池淺聽出他在哄着自己玩,輕“啧”了聲,“你......”
裴承謹寵溺一笑,夜風徐徐吹過,池淺的黑發被輕輕吹起,鬓邊的長發被吹得有些歪,但她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美眸之上秀氣的眉輕皺着,眸子裡好像也有了些愠怒。
他看向池淺身後,這裡處于滄州的中軸,而他定的那間客棧明明再往東就可以出城,滄州的中軸則是在那間客棧以西。
看出池淺生氣,他轉了個話題:“這裡不是出城的方向,你出來是要去找誰麼?”
他說的那個誰,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其實不論池淺給出什麼答案他都知道池淺就是去找蕭宿言,但裴承謹還是沒忍住問了。
池淺也不打算騙他,直接就承認了,“不錯,我去找師父。”
昨晚池昏倒前讓秦清帶着傷勢有些重的蕭宿言先離開了,她那時隻想着如何擺脫裴承謹,并沒有時間去看蕭宿言的傷勢,池淺醒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蕭宿言的傷勢。
明明已經事先知道了答案,但從池淺口中知道答案,還是有些失望,隻能盡量替自己這些失望找借口,“昨日看他傷得好像很重。”
“不論怎麼樣,今日和昨日都是要多謝殿下的,等日後回了京我一定讓黎黎備些厚禮送到端王府。”
池淺原以為她說完這些,就可以徹底和裴承謹分道揚镳了,可他卻喊住自己,“我和你一起去。”
等到池淺不解地看向他時,他卻說:“怎麼說也是我救了你們吧,不會現在連看一眼蕭宿言都不可以吧。”
還不等她同意,裴承謹就已經順着她的方向往前走了好幾步。
池淺怎麼之前沒覺得這個男人厚顔無恥呢,他不去好好想想谷枝背叛的事,反倒有時間來纏着自己,她有些無語的笑了。
“嘶。”池淺是真的無語了。
“淺淺。”發現池淺不走了,裴承謹回頭喊她。
池淺還以為是要說什麼别的事,結果他還是厚顔無恥地抛下兩個字:“帶路。”
池淺極力忍着,但還是沒忍住:“有人說過殿下臉皮很厚嗎?”
裴承謹因為她這個問題仔細想了想,“現在有了。”
“......”
“就算你不帶我去,我也還是能找到你在哪裡,所以——”
“?”
“淺淺你還是帶我去吧,至少現在帶我去是我一個人去,要是等我找到你了,就怕不止我一個人拜訪尊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