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給池淺開門時看到她身旁的裴承謹愣了愣,皺眉問:“怎麼把他帶來了?”
“秦姑娘可不要狹隘了,昨晚可是我救了你們。”還不等池淺回答,裴承謹先開口替自己辯解了。
池淺并不理會裴承謹,而是直接問秦清:“師父怎麼樣了?”
秦清警惕地看眼裴承謹,“大部分都是皮外傷,現在已經醒了。”
池淺聽到她的話點點頭,“我進去看看他,你在外面看着人。”
看着人,池淺的意思是讓秦清看着自己。
裴承謹倒是不覺得池淺這個行為出乎意料,他早在賴着要一起來的時候就沒想過池淺會百分百信任自己,所以她現在讓秦清來看着自己,他也無所謂。
秦清不解地看向兩人,裴承謹拱拱手示意無所謂,池淺則是看了一眼裴承謹後直接越過自己進去了。
她和蕭宿言的落腳點是一處農家小院,池淺不确定蕭宿言在哪間房還回頭問她,秦清告訴她具體位置後,池淺就推門進去了。
秦清看着仍然站在院外的裴承謹:“裴世子可要進來坐坐?”
裴承謹看着池淺的方向,好一會兒才答:“可以。”
院子裡有些黑,秦清随身拿出一根火折子,在院子裡的石桌上點燃一根燭火,這根燭火已經算是待客之道了,畢竟端王府本就和寂滅堂不對付。
秦清點完燭火,将火折子重新合上,“隻是看着人的話,茶水之類就要怠慢世子了。”
“無妨。”裴承謹回,反正他也不是來這裡喝茶的。
秦清倚在石桌上,瞟了眼裴承謹,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池淺剛剛推開的那扇門上。
她這才想到,剛剛她誤以為裴承謹跟着池淺來找蕭宿言是想對蕭宿言做些什麼,可現在看來,也許真是自己這種想法有些狹隘了。
裴承謹若是想對蕭宿言做些什麼,昨天就應該趁火打劫。
想到這些,秦清忽然笑了,“裴世子這是,追人啊?”
裴承謹沒答秦清的話,算是默認。
好一會兒,他才問:“秦姑娘覺得蕭宿言和池淺,算是什麼關系?”
明明裴承謹很在意池淺來見蕭宿言,但他卻沒攔着,反而自己還陪着來了,秦清不明白,怎麼還有人上趕着吃醋的。
"裴世子既然在意阿淺,還那麼放心她來找公子?"
“他們之間可有着青梅竹馬的情分,你不害怕?”
秦清不答他的問題卻一連問出了兩個問題。
裴承謹指尖抵在石桌上,“青梅竹馬?”
他笑出聲,不痛不癢道:“不過就是占了個先機罷了,可奈何蕭宿言握不住。”
秦清不屑一笑,裴承謹憑什麼覺得蕭宿言握不住這先機,“世子殿下說這話是不是太自負了?”
“若是蕭宿言真能握住這青梅竹馬的先機便不會讓淺淺替嫁。”裴承謹一語道破。
他這話說得其實沒錯,蕭宿言或許在池淺這裡有了先機,但他卻沒有好好利用過這份先機。
秦清是個局外人,在她視角看蕭宿言和池淺這份感情,一個隐忍克制一個一無所知,其實若是蕭宿言的這份愛戀能夠大方坦蕩的展示出來,池淺也許會和他成為一對讓人豔羨的夫婦,就沒有如今的裴承謹什麼事了。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蕭宿言實際上将自己對池淺的愛藏得很深,就連讓池淺替嫁給裴承謹他也能狠心默許,若是平常人,在知道自己心儀的女子要嫁作他人為婦時,大概率是會傾盡所有也要和心儀的女子說一句“不要嫁!”的。
可蕭宿言沒有,他默許了。
“男女之事沒有先來後到,至少對于蕭宿言沒有。”
裴承謹的聲音傳來,“更多的是天時地利。”
“秦姑娘和黃公子相愛不也是天時地利嗎?”
秦清沉默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不置可否,真要是論起自己和黃子淮的愛情,她大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時的秦清就是覺得黃子淮的出現剛好讓自己有了想擺脫寂滅堂的沖動。
腦中忽然就生了個想法,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去過過那閑雲野鶴的日子。
裴承謹見她不答,笑了笑,也沒再說話了。
他的話是這麼說,但心中也還是沒有底的,秦清說的不錯,蕭宿言就算在沒有握住這份青梅竹馬的先機,也還是和池淺有着這麼一樁情分在,更何況這樁情分上還有一個師徒情誼的加碼。
運籌帷幄的時候多了,突然來這麼一樁讓自己手足無措的事,說實話,裴承謹挺慌的,從沒有這樣慌過。
旁的事情,他尚且可以留有後手,可搏池淺的心,他的籌碼有且隻有自己,沒有退路。
*
池淺推門進來的時候,蕭宿言正靠着軟枕半坐着斜靠在床頭。
見是池淺來了,蕭宿言蒼白的臉上努力揚起一抹笑。
池淺走近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功勞卻被别人搶了,師父心裡不會不平?”
“有何不平,不過一朝踏錯罷了。”不過順水的人情他蕭宿言可不愛做。
池淺單手支撐在自己的臉側:“過滿則虧,師父太想要了。”
蕭宿言的笑意在臉上一僵,随後又笑開,“阿淺你現在是覺得我很不堪?”
池淺一愣,收了那玩笑的心思,“我從沒有覺得愛權力不堪,更不會覺得師父不堪。”
她的話說了,确實是句好話,但蕭宿言覺得池淺有些違心,他笑着搖搖頭,好一會兒,才問出一句話。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寂滅堂的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