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陽謀——意圖離間我和老爹之間的關系。

雖然知道他的卑劣目的，但我還是聽進去了。

他又沒說假話。

直文：“他……為什麼死？”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我說，“老爹剛成為家主時不能服衆，不服的族人無法在老爹面前發散怒氣，年紀最小又沒有術式的直裡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犧牲品。”

“老爹就是這麼一個人，是能眼看血親陷入危境卻見死不救，隻是因為他的死對自己、或者禅院家有好處的家夥。”

因為他是禅院家的主人。

他即禅院。

“而你想想，下一個會犧牲的是誰？一定是在我、大哥、二哥、你，哦還有老五，我們五個之間，最沒用的家夥，就是會被犧牲的那個人！”

誰是最沒用的那個？

氣喘籲籲趕過來的老五聽到了，而我眼前這個面露陰狠神情的家夥也一定聽到了。

兄弟反目，未來肉眼可見的場景，一定會發生了。

真是一出好戲。

*

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十一月十五号這一天，老爹拉着我的手，踏在神社的台階上。

“哎呀，是個好天氣呢。”

老爹的身上難得沒有酒氣，在這個大日子上他終于像個正經人了。

我不做聲。

“我還以為你會說‘老爹你怎麼又食言了！’這樣的話……沒想到你這孩子一聲也不吭啊。”

我擡起頭看他：“我知道，老媽不要你了！”

“嘿，這話說的，你是不是忘了你媽也不要你這個事實啊？”

“這是能跟小孩子說的話嗎？”

“你是一般的小孩子嗎？”

“……我本來就是個意外吧，老來得子什麼的。”我說。

老爹：“是哦，要不是六眼我和你媽也不打算再有孩子，快說謝謝六眼！！！”

……所以一開始我就是個意外對吧。

“我真蠢啊……轉世之前怎麼不好好選父母呢？”

“那你的眼睛可真瞎，以後擦亮眼睛吧，直哉。”老爹的語氣很真誠，“我本來就沒有成為一名父親的覺悟，沒打算生孩子！自然就做不好一個好父親。”

“那你還跟老媽生了十個……對你仍舊抱有無謂的期望真是我的愚蠢！”

老爹無謂的攤攤手：“沒辦法不生孩子就合群，而且……反正又不是我生。”

這老頭子是真惡毒啊！

我不想跟他再說話，純屬自找氣受。

就這麼憋着一股氣，全憑直覺走完了全流程。

老爹突然這麼一說：“哎呀，七歲還要再來一回，真是苦惱了。”

“哈？還來？”

“雖然想把你當男孩看待，但你本身是個女孩子沒錯吧，那以後男孩節和女孩節你都可以過了，大賺啊！”

“法定兒童節就是男孩節，女孩子本來就可以過吧！”

“家裡可沒這個習慣——女人怎麼能搶男人的東西，簡直大逆不道，而現在你跟男人有一樣的待遇了，感動吧！”

我受不了了：“感動個屁啊！”

“咦，女孩子怎麼能這麼粗俗啊，不好不好。”

“你不是說把我當男孩子看，老四和老五這麼說我也沒見你多嘴啊！”

管的這麼寬，煩死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按照老爹的意思是，我必須兼具男孩應有的果斷，還要具備女孩應有的溫柔，我要像男性一樣英武，又要像女性一樣順從！

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充當我老媽的老公和我老爹的老婆！

畢竟我在老爹的嘴皮子下又能變男又能變女……

我就是現世版早乙女亂馬，老爹就是男溺泉，他嘴一噴，我就得從女人變成男人；他嘴再一噴，我就得從男人變成女人！

天啊，天下第一神經病竟然是我親爹！我也太不幸了！

我暈了……但我也悟了！

還沒覺醒術式前，我每天跟在母親身邊寸步不離，時而聽她對老爹還有大哥的抱怨，我順着她說也不對逆着她說也不對，也不知到哪裡踩雷……現在想想我以前就跟老媽的丈夫一樣嘛！

現在我住在老爹附近，幾乎每天都當老爹的沙包被他揍……力道之重甚至讓我以為我被家暴的地步。

當我發表自己意見的時候他就會裝死，而我隻能聽他天天大放厥詞……

我一直以來究竟過的什麼日子啊！

我憤憤不平：“我看你是病的不輕！”

“啊，直哉，”老爹熟練的轉移話題，“你覺得你媽離開禅院家還能去哪兒？”

“她有很多很多錢嗎？”

“對她不薄了，我可是給了她一大筆贍養費……”

“那就好，”我說，“隻要有錢去哪裡都能過得好，老爹你可真自以為是，你是什麼香饽饽嗎迷的老媽離不開你啊！”

“這……”

老爹露出尴尬的笑容，看來他真有這麼自戀的心思啊，嘔，惡心。

“你媽去阿米麗卡找你大姐和二姐了。”他說。

我扯扯嘴角：“哦，聽說阿米麗卡的每一份空氣都是自由的，我祝福她！”

“這話說的……”老爹尴尬的撓撓頭，“你知道阿米麗卡人怎麼說話嗎？”

我閉上眼：“F**k！”

“女孩子不要說髒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