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阖上書本,又将自己關進房間裡了。
既然如此,幹脆做完實驗再告訴我想要外出就好了,為什麼要坐在客廳等我回來?
我感到莫名其妙。
同伴忙碌不見人影有一個好處:可以随意支配她不在的空間。
趁奧利維亞沒在旁邊添亂,我抓緊打掃了下家裡。
等忙完後推開我房間的窗戶,風将窗簾吹的淩亂,我沒有管,順着風的力度後退幾步倒在床上,打掃衛生太累人了。
我的房間向陽,裡面東西不多。除了些同學習有關的書籍外,隻有床和書桌。
由于我沒什麼愛好,物欲也僅限于滿足生活必須,加之對改造住所沒有興趣,所以從搬進來起,這裡幾乎沒有變化。
微微調整姿勢看向窗外,準确來說是看向藍天。
天氣比前兩日溫度低些,風很和緩,吹的我有些昏昏欲睡。
當我準備站起來關上窗時,一隻黃鳥落于窗棱,探頭探腦往裡面看。
不多時,它飛走了,風也停了。
失去睡意正好按原計劃寫作業。
其實我本不打算做的,想到這樣的舉動在他人眼裡和頹廢無異,為了避免又被老師長時間說教姑且堅持一下。
老師是母親生前的朋友,隻是個普通人,她對理型和内側世界一無所知,出于與母親情誼對我關照非常。
一般而言,我也不會拒絕她對我的要求。那畢竟出于關心。
我在西台鎮所遇到的人和老宅的沒什麼區别。
大多數人擁有着标準限度的道德水準,相處中很少看到上來就以惡意面對他人的人。
學校裡,我沒有十分要好的朋友。
這對一個在同一所學校讀了五年書的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
盡管私底下曾被别人評價為“奇怪的人”,
我也不覺得自己有問題,更不用提和他們任何人建立更深的友誼。
作業寫完了,困意重新占據心神,明明旁邊就是床卻懶得挪動。
我向椅背靠去,将書順手扣在臉上淺淺休息。
奧利維亞将書取下告訴我可以出發了。
“太熱了,再等一小時。”胡亂指指窗外太陽,我還是倒在了床上。
下午七點,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夕陽幾乎散去,天際幾顆閃亮的明星和月亮一同升到頭頂,但外面仍有光亮。
奧利維亞坐在書桌前随意翻動作業,似乎對它們很感興趣。
我佯裝無意地抽走了她手中的課本,在同伴清亮的眼睛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輕咳一聲:“還要出去嗎?”
“要。”她站起來,率先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松了口氣準備收拾一下桌子,這時,奧利維亞探頭進來:“對了,你有兩道題做錯了。”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這就是我不想讓她看我作業的原因。
在我不理解的領域,奧利維亞是個天才。
而在我可以認知的領域,我卻不想看到這種天才的具現。
因為,天才和人的距離總是太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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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台鎮生活節奏緩慢,傍晚公園有很多散步的人。
我和奧利維亞沒有目的,就沿着公園的河邊一直往前走。
某一刻,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讓我忍不住回頭。
這段路人影稀落,沒有看向我的。
心理學上将高度關注自身形象的心理命名為自我意識,這種心理狀态一般有利于人們認識自身的長處和不足。
但時刻幻想他人關注自己隻是一種自我意識過剩。
或許,我這種偶爾尋找注視者的行為在他人眼中也是神經質的表現吧。
我不準備向那些人解釋,因為這種被注視感并非錯覺。
奧利維亞低聲問我:“在哪兒?”
“不在西台。”我搖頭,也就是不用管這件事的意思。
兩人并未走太久。關鍵在于奧利維亞很快不願動了。
她找了個長椅坐在上面,也沒開啟什麼話題的打算,就靜靜眺望遠方了。
眺望。
我想起,爺爺也時常眺望。
理型的思維方式與價值觀從根本上和人類不同。
他們的目光總放在很遙遠的地方,為了一個共同的、可能一生都無法觸及的夢。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沒有知曉的必要。
在她眺望時,我就坐在一旁,思考下一周該如何度過。
直到奧利維亞收回目光轉頭看我。
“我得離開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