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彙站着的樣子和姜黎很像。
兄妹二人見面無話可說,他擡起胳膊遠遠做出停止動作,似笑非笑注視我道:“止步。”
視線略過姜黎,姜彙在認真打量着我。半晌,他才收回那堪稱冒犯的目光:“教廷的人?來這裡做什麼?”
我說:“前面是高門的獵場?”
“當然。教廷應該沒有無禮到,不顧高門顔面,去做些多餘的事吧?”
“祛除ondskab是每個理型都應做的,這是為了世界的永恒,既然高門承認對獵場負責,教廷也不會反對。”
“感謝理解。”
“但,希望你們能更加嚴謹,今天晚上我是受到了襲擊追查到此。如果後面再發生類似的情況,我将向高門二十三席進行抗議,教廷不會坐視危機發酵不理。”
姜彙沒太大反應,他好像不關心我在說什麼,等走完流程說完我目前對外身份該說的所有話,我們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畢竟姜彙是個很麻煩的人,他在這裡我們就算強闖也得不出結果。
雖然有些打草驚蛇,但目前最優選擇還是回避。
“等等。”姜彙突然開口。
“什麼事?”我率先轉身,發覺他的目光并未在我身上,而是看着姜黎,帶着幾分微不可覺的柔和:“先前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姜彙在等姜黎回答,我也将注意力集中到與我一同來此的同伴身上。
事?什麼事?他們居然有聯系。
等等,我為什麼會認為他們關系不好?明明從血緣上說,姜彙姜源都是姜黎最親近的人。
我對現實的認知源于夢境,然而夢是不知所謂的,盡管在大部分事情上我猜想的實現印證了它,可它終歸與現實是不同的。
我必須承認受到了影響。
這不全是壞事,至少我現在能用最悲觀的視野去看待未來,将威脅扼殺于搖籃。
“還沒想好嗎?”因為姜黎避開了眼神交彙,她的動作令眼前之人明白了她的想法,姜彙屈指撫摸下颌,若有所思,最終還是沒有強迫姜黎給出答案。
他說:“我們還有時間。隻要你願意,我會幫你。”
“……”姜黎點頭,她沒有繼續停留,率先離開了微廊門口。
過于急切的追問對姜黎來說是失禮的。
他們兄妹的問題我不會去猜測揣摩,我知道她會自己告訴我。因此在她開口之前,我唯一要做好的就是将她安全帶回,給她時間整理思緒。
世界的發展日新月異,城市之間科技發達程度參差不齊。
在更依靠理型、觀念更陳舊的塞裡奇市,沒有一個貴族在乎列車的銀軌鋪到了哪裡。梅裡漢市不行,它的以太稀薄,理型也不喜歡這種總是陰沉着天空的地方,隻能依靠科技。
傳統的畜力人力車很早以前就被淘汰,動力車已經發展成為産業。
回住所的路上兩旁商鋪林立,大部分關門休息,仍然有人看着門。我盯着窗外發呆,忽然想到離上次進食已經有些時間。
“你餓了嗎?”
姜黎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消化這麼快?”
“已經八小時了。”
“是嗎?現在幾點?”
“兩點。”
“我為什麼沒有感覺?”
我沒好氣的說:“你一直在睡覺。”
姜黎毫無羞愧,她甚至慶幸着自己身體健康,才能倒頭就睡。
我:“……”
算了,還是等天亮吧。
“請把我們放到路邊。”
“?”
姜黎沒有看我,她正襟危坐,睫羽下的陰影很好掩飾了想法,隻留給我一個無法琢磨的側面。
我知道,她有話要對我說,并且就是現在,她等不及了。
下車之後,姜黎從路邊買來小吃,遞到我手裡示意我邊吃邊走。
我不知道怎麼下嘴,所以隻好拿在手裡。
雖然習慣被他人注視,可拿并不意味我可以在喧嚣的地方毫無顧忌。過去的時間裡我從沒有過這種體驗,如果我還在塞裡奇市的公爵府邸,管家和女仆長看到一定會痛哭流涕。
他們會說拿不符合身份,他們會因我的壞習慣受到責罰。因為塞裡奇市的貴族最注重禮儀。
姜黎沒有等我,我快步跟上後依然在思索如何解決手裡的東西。
視線從周圍零零散散的人身上回到手上,我在與自己做一場鬥争。
而這時,旁邊安靜已久的同伴終于張開了嘴:“你在做什麼?”
“……”我本不願令她發覺。
四目相對,姜黎恍然大悟。她接過我手裡的東西:“低一下頭。”
我依言,在鼻端嗅到食物的氣息同時,聽到我可以相信的人發出指令:“張嘴。”
因此,那誕生于高油高鹽、充斥着不知名調味料的食品便塞滿了我的口腔。令我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會做出買這樣食品的選擇。好在,不辣。
她好歹記着我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