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竹聽渝沒事就和隊友去收屍,期間小組共收服一階屍魂十隻、二階屍魂八隻、三階屍魂三隻。
小組的積分向上爬升了點,但終究還是落于底層,裡面幹事最積極的就是佰梨,現如今她的員工等級已經升為7級,系統等級升為7級。
祝景屬于劃水類人員,相應的升級量最少,員工等級和系統等級隻晉升為2級,竹聽渝雖然很努力,但是也隻上升了2級,因為越到後面,等級上升難度越大。
一般來說,一階屍魂增加經驗值為20,每一階依次增加20經驗值,直到達到五階屍魂100的經驗值。
五階以上每升一階則多40經驗值,即六階為140。
再往上就是ABC類的屍魂了,同六階一樣,也是依次增加40,但如果達到A階以上,則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賦值。
員工等級和系統等級具有一緻性,一到十級之内每60經驗值增加一級,依次每十級後再往上提20經驗值,即11-20為80經驗值升一級,21-30為100經驗值升一級......
雖然竹聽渝升得慢,但是她還是有進步。
竹聽渝此時剛剛完成一個小組任務,正閑來無事地走在路上。
外面的陽光十分炙熱,目光所及的葉片也被熱氣熏得失了脾氣,無力地卷曲着,熱浪翻滾,自己面前的天氣檢測數值正處于紅色區域。
一節并不常見的綠色嫩葉突然從某個角落鑽出,朝竹聽渝的腳腕拉去。
正欲攻擊,便聽見那藤蔓傳靈說道:“竹妖大長老去世了,有意祭拜者請快速前往竹村參與入葬流程。”
竹妖大長老去世了?竹聽渝心裡一驚,一絲刺痛無聲地劃開心髒,她用自己的理智壓制着,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大長老是一位很年輕的女子,她的名字叫竹溪。
先前竹聽渝因為給自己取名時姓氏稱為竹字,所以當時她被誤以為是竹村的人,被一些毛孩子抓到竹村過。
她當時雖然已經有了意識,可是還不能完整地理解這個世界,最開始的力量也不如幾個毛孩子的妖力,所以老被欺負。
她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甚至沒有力量,因為那群毛孩子認定了她是同類,竹聽渝就被看作是天生就有缺陷,因為她開不出好看的葉子,是一個怪類。
它們說:“你這個殘缺的醜八怪!我們才不願意和你一起玩!”
它們說:“你怎麼開不了跟我們一樣的葉子?”
它們說:“你隻會給我們竹村蒙羞!哼,肯定是因為你是個殘廢妖,所以你父母才不要你!”
但是那些竹妖真的不知道她其實是仿生人嗎?還是一直保持着這樣的自我欺騙來演繹一場自持正義立場的戲碼?
竹聽渝呆呆地看着它們,其實她不能很理解它們在說什麼,還在那傻笑以為别人在跟她玩,直到多年以後,才後知後覺當時似乎被霸淩了。
但幸運的是,她遇見了竹溪長老。竹溪長老對于其餘三個小竹妖的表現似乎很不高興,語氣也難得地生氣起來:“看一個人不要去看虛浮的外貌,要看一個人的心靈是否美好。”
三個小竹妖低着頭不敢看向竹溪,小聲地嘟囔道:“是,長老,我們知錯了。”
“我已經告訴了你們的父母,回去必須去把竹經抄三百遍,好好反省一下。”竹溪長老一揮手,三個小竹妖就急忙跑開。
竹聽渝雖然不知道什麼叫恃強淩弱,但是她似乎隐隐約約懂得了竹溪長老所說的美好的心靈。
竹溪長老留有一頭長長的青色頭發,初見時她穿着一件素色衣袍,眉眼彎彎,溫柔的神态仿佛那可望不可即的薄霧。她的額尖帶有一個碧綠的呈山狀的額飾,竹聽渝仔細地看了看,那似乎是三片很特别的竹葉所鑲嵌在一個水晶裡做成的,十分漂亮,就和竹溪長老一樣清透美麗溫柔。
她蹲下身來,摸了摸竹聽渝的頭。
很特别的感覺,一種想要去靠近、去親昵、去依賴的欲望。竹聽渝在那瞬間很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個溫暖的手心中停留得更久一些。
“對不起,我們沒有管好小妖,給你造成傷害了。”
竹聽渝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女子,從基本的數據分析,她能感受面前這個人強烈的愧疚。
她明明隻是個仿生人。
竹聽渝憋了許久,最後納納地問道:“你認識我嗎?”
看到竹聽渝似乎并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而産生什麼不好的情緒波動,竹溪溫柔一笑,但自責感卻并未消散:“當然不認識,我知道你并不是竹村的人,以後要小心一些,不要輕易被别人抓走哦,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竹聽渝點點頭:“謝謝你,非常感謝你今天能夠幫助我。”
竹溪笑了笑,頓了頓,她又說道:“這個給你,雖然我知道并不能補償些什麼,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夠收下,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來北莊找我哦。”
竹聽渝的意識很懵懂,對于外界所發生的一切并對其應該給的反應總是很遲鈍地才發現,她接過竹溪手中那片和額飾一樣形狀的東西,将其放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後面懵懵懂懂地不斷進化,她才知道那件東西是竹溪長老的靈器,靈器注入了她接近一半的靈力,她在以這種方式守護她的平安。
明明犯錯的是那些小孩,最後卻讓一個無辜善良的人來承擔這種責任。
她與竹溪長老隻見了一面,但這一面在這漫長的人生歲月裡給竹聽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她有意識以來,這是她回憶中不可多得的人生啟蒙與溫暖。
而那嫩葉之所以聯系了她,也是因為她的身上還流淌着竹溪長老的靈力。
竹聽渝有些無力地伸出員工手環,她在嘗試用大腦給它下達指令,但是今天卻總是失靈。最後還是手動劃開了虛拟面闆,跟公司請了一個假。
她順着藤蔓的方向,走向了許久未見的竹村。
竹村的外部看起來就是一片十分普通的竹林,在即将進入竹村的小路旁有一處石碑,上面布滿着枯葉,是一些外界的其它生靈過來祭拜時所需要提供的入門券。
竹聽渝伸手從頭發裡抽出一片薄葉,那葉子通體發紫,上面竹葉的紋路被一一遮掩,雖沒有翠綠的竹葉那般清爽輕盈,但是整體卻擁有一種奇特的神秘感,沾滿着屬于自然和天地的氣息。這是先前竹溪長老送給她的那件靈器。
可是誰也沒有想過,第一次用卻是去見已經死去的故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葉片放在石頭的上方,前面一根根緊挨的竹子頓時便各自往兩邊挪移,多出來一條用枯葉鋪就的道路。
竹聽渝走進去,裡面的景色便開始發生了變化,原本挺立的高大的竹子逐漸彎了聲,掉落了許多易碎的枯葉,踩在上面,腳步與土地的摩擦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竹林之中很是凄冷,透到骨子的冷,天空陰沉,似乎在哀悼着竹溪長老的逝去。
走到北門,能看見那裡跪着許多披麻戴孝的竹妖,它們低着頭,沉默地禱告着。
中間停有一座用竹條編織的竹棺,竹棺的後面擺滿着貢品,後面還垂挂着一副畫像,是竹溪長老的模樣。
明明竹溪長老的容貌就沒有變化,怎麼會這麼快就走了呢?
畫像的旁邊寫了一副對聯:
痛悼亡靈,落花殘月再難續
久承竹蔭,香魂篆書總銘記
在竹棺的面前,是竹溪長老的丈夫,他是二長老,名喚竹崇,不知是哭了多久,整個人看起來極其憔悴,兩隻眼睛浮腫着,淚水時不時順着臉龐歪歪曲曲地落下,甚是狼狽。
竹聽渝走了過去,拔下自己的幾根發絲,在長老靈力的摧動下,發絲變成了三根墨綠色的細繩,将其放在竹棺外的籃子中後,又作揖拜了三拜。
這是竹村的習俗,人死後,活着的人都要先對走的人拜上一拜,一方面是代表着尊敬,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死者來世能過得幸福安康。
來來往往祭拜的人很多,沒有人注意竹聽渝,竹聽渝看向竹溪,發現她面容十分安詳,嘴角還有似有似無的笑意,兩隻眼睛緊緊地閉着,是沒有痛苦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