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邊雲破初曉,沈汀漪簡單收拾完,準備先到餐廳區吃點自助早餐,她記得通告單上寫着,再過半個多小時就要到樓下集合。
“思恩,你想吃什麼早飯,我給你帶點。”
李思恩還穿着睡衣,屈腿坐在桌前化妝,連嘴也跟着全神貫注,隻能小幅度微動,發出模糊的聲音。
“不用了姐姐,我不吃。”
“那我先下去了。”
李思恩輕輕嗯了一聲,仍然從容不迫地用粉撲打底,她起得并不晚,甚至還比沈汀漪早了十幾分鐘,隻是在形象管理上對自己要求更為苛刻。
電梯門即将合上又重新打開,從外面接連上來兩個男人,沈汀漪無意間擡頭,正好對上前面人的視線。
前面那人面容柔和,五官清秀,見到她便驚喜地笑着說:“早啊,這麼巧,你也這麼早下去找助理啊。”
當着電梯裡其他人的面,旁若無人地和她打招呼,語氣又熟絡地不像第一次見面。
他就是嘉賓裡為數不多的明星之一杜雲柯,信息表上寫着愛好廣泛,擅長交際,風流倜傥美少男是也。
面對這樣的自來熟,她早有了心理準備,淡淡地微笑颔首,下一秒卻注意到他身後露出來的半張臉,臉色一僵。
程昭岸冷着臉瞥了她一眼,就轉過身去,兩人并排停在她身前,後背像一堵堅固厚實的城牆,完全阻擋住了她的視野。
“不,我去三樓。”
“這樣啊。”
杜雲柯溫柔和煦地點點頭,幫她按下了三樓的按鈕,又轉頭笑着說不用謝。
電梯再次停住時,他笑着側身給她讓出空隙,而程昭岸卻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站在一旁無動于衷。
杜雲柯像管教兒子一樣,嚴肅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低頭看向她時又迅速換上笑臉,仿佛在為自己的教育失敗感到抱歉。
她微笑着輕微搖頭,示意他沒關系。将随身帶的手提包按在胸前,側身從中間走出去,卻感覺程昭岸挪開了半步。
她垂順的長發拂過身側,散開淡淡清香。
沈汀漪找到節目組的大巴車時,一上來就被許多雙眼睛齊刷刷盯着,後排零散地坐着七八個人,隻有前兩排還空無一人。随即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忽然聽身後有人叫她名字。
“這裡有空座,讓我助理坐裡面。”
斜後方的雙人座椅上,杜雲柯指着和他僅隔了一個過道的空位,原先坐在那裡的人應聲往裡挪了一個位置。
他洋溢着熱情的笑,而坐在他旁邊的程昭岸隻留出一張側臉,若無其事地望向窗外。
“不用了,坐在這裡剛好。”
過了一會兒,杜雲柯打了個哈欠,和程昭岸小聲交談起來,語氣懶散但透着笑意。
“待會兒我們得騙一騙遲到的那個人。”
清晨甯靜的車上,清晰地聽到他噓了一聲,就再也沒理過杜雲柯。
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真的好奇,杜雲柯又扭頭和助理搭話。
“今天要去的地方遠不遠?”
一陣布料摩擦聲後才聽見他助理淡淡地回答:“看地圖是在郊區,上面顯示駕車得一個多小時。”
“這麼久啊,都能睡個回籠覺了,為什麼不做妝發啊。”
他作為藝人,習慣于趕通告期間節省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而其他嘉賓大多是大學生和自媒體網紅,對這些頗為陌生。經他這麼一問,好幾個人都放下手機,在旁認真偷聽起來。
“節目組說第一期有特殊安排。”助理回複。
“什麼安排,不會一下車噴我一臉面粉之類的吧。”
此時車門外發出一連串聲響,聞聲望去,紮着蝴蝶丸子辮的女孩兒跳上了車,腳下的高幫帆布鞋踩得蹬蹬響。
李思恩先是漫不經心地打量一番,在杜雲柯開口後歡快地走過去,坐在他助理先前空出來的座位上。
“你們在說什麼?”她好奇地問他,用手肘抵着座椅扶手,半邊身子都朝向過道。
“我助理說節目組第一期有特殊安排,我們不用做造型。”他溫柔地重複一遍,迅速反應過來,激動地猛拍身邊人的胳膊,“昭岸昭岸,她就是師妹,就是她。”
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不耐煩,程昭岸深吸了一口氣,調整成平常的語氣說:“你又不是沒見過師妹,這麼激動幹什麼。”
見狀李思恩笑出聲,大方介紹起自己:“你們可以叫我思思或者恩恩都可以,目前就讀于帝都藝術學院,表演本科班。”
杜雲柯隔着過道湊近她問:“我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你啊?”
他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程昭岸的側臉,仿佛在尋求認同,又問她:“你就比我小一屆,那你見過我嗎?”
“我當然見過啦,你們這一屆的可是出了好幾個現在演藝圈的待爆。”她嬌俏的笑意黯然片刻,又迅速浸滿眼底。
雙眸中的人沒停下來細想,立馬就讪笑着說:“可能我專注上學,沒注意過,你參加過什麼演出嗎?”
他的身體微微朝着座椅外側傾斜,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我的演出你肯定沒印象了,但是我記得你上過校慶舞台,還有程師兄。”李思恩說着,側頭瞧了程昭岸一眼。
他懶懶地應道:“對,你還經常在台詞課的時候來找吳老師。”
“她和吳老師又是什麼事?”杜雲柯茫然地回頭問他。
“你不知道嗎?咱們台詞課老師是她親小姨,大二那年經常見她來蹭課,你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程昭岸瞄了旁邊人一眼,嘴角噙着晦澀難辨的笑,仿佛早就看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