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裡站着的老人頭發花白,扶了扶眼鏡将題詞卡遞遠一些,才眯着眼念道:“每隊需要破解詩中含義,找到隐含的中藥材,找全者為勝,可得一個錦囊。”
程昭岸背過身,遮住視線,對她小聲說:“這也太簡單了,就跟看圖猜字一樣,沒什麼難度。”
沈汀漪瞥了他一眼,移開視線。老人慈眉善目,念完題目後擡眼方才注意到門口。
兩個人此時站在門口的一束光下,白得耀眼奪目,年長者笑吟吟地瞧着他倆,仿佛在等什麼。
程昭岸懶洋洋地雙手交叉在胸前,背靠門框倚站着,垂眸細細打量眼前的人,上次錄制時還沒注意到,今天細看她一身運動短袖和寬松闊腿褲,從側面看起來清瘦單薄。
睫毛纖長,窄鼻挺翹,從側臉看過去,眉尾下方有顆不起眼的小痣。
他漫不經心地觀察着她的側臉,絲毫沒有察覺周圍環境。
演員的職業讓他早就習慣了被注視,倒是沈汀漪面對周圍來往的遊客,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從背後投在身上的陽光把她燙出千萬個窟窿。
等前面到的那隊人,湊在櫃台上正研究詩文,來店裡取藥的人走出門口,她才主動走到櫃台前。
“您好,能給我們也出一副題嗎?”
“詩都是一樣的,拿去吧。”
對方嗓音沙啞,幹枯遒勁的手中遞過一張卡片,上面清晰地印着一首詩詞。
望着面前有兩米高的中藥櫃,她越發遲疑,無從下手。
身後的人跟過來,微微俯身看到卡片上的字樣,說:“一回生,二回熟,多試幾次肯定能有一次全對的時候。”
節目組也不知道從哪裡請的群演,即使是npc也渾身都是戲。
老人聽他這話,笑得眼角綻開更深的皺紋,聲音沙啞沉緩。
“機會隻有一次,錯拿或者漏掉哪味藥可都不算結果,也沒有重來的機會。”說罷仍舊是笑吟吟的模樣。
程昭岸慌忙拉住她的手臂,朝老人笑着乞求:“多給幾次機會吧。”
老人故弄玄虛地沉吟片刻,說道:“人生隻有一次,機會也隻有一次。”
“一次就一次,人定勝天。”
虛張聲勢的自信掩飾不掉心虛,他背過身擋住老人的視線,緊接着氣勢就低了許多,小聲問:“你行不行,不行等會兒看他倆找的什麼,咱們也跟着偷摸學學。”
“不試試怎麼知道?”沈汀漪抿着嘴偷笑,故意說道,“你應該比我厲害吧。”
這話問得他一愣,瞬間又充滿氣勢,雙手叉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那……自然是難不倒我。”
一旁的老者輕輕颔首,跟着她一起念出聲:“朝風動春草,落日照橫塘。重台蕩子妾,黃昏獨自傷。燭映合歡被,帷飄蘇合香。石墨聊書賦,鉛華試作妝。徒令惜萱草,蔓延滿空房。”
“這裡有哪個詞是聽說過的嗎?”程昭岸奪過卡片,仔細端詳。
而沈汀漪像已經有了答案一樣,口中喃喃重複,走到藥櫃處,開始一排排挨着藥櫃搜尋。
先前那一隊人急忙過來對答案,路過程昭岸時,他趁機偷瞄了一眼,可一眼望去,他們手裡的東西他一樣也不認識。
什麼藥材黑乎乎的一團,還有枯樹葉和老樹皮一樣的東西。
他佯裝要走開,實際上磨磨蹭蹭挪了幾步,趁機伸長耳朵,偷聽櫃台處的動靜。
“萱草、重台、丁香、紫蘇……”老者一一清點着,拿起又放下,而後和目搖頭,“很遺憾,你們隻答對了兩味,不能獲得錦囊。”
“這麼多才有兩個?那總共有幾個?”
“共有六味藥材。”
程昭岸縮回脖子,腳下生風,竄到沈汀漪身後。
“有什麼頭緒嗎?”他抿着唇,故作深沉地望向高處。
“偷聽到什麼了?”
她看都沒看,直接戳破了他的用意。
他用一種面對敵軍仍運籌帷幄的氣勢指向櫃匣,鄭重說道:“萱草。”
話音剛落手裡就被塞了個東西,低頭一看,驚訝之餘還困惑端詳了一會兒。
“這什麼東西?”
沈汀漪憋着笑,故意學着他剛才的語氣,沉聲說道:“萱草。”
程昭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無視她的視線。
“還有重台。”
“等一下。”
說着快步跑去牆角,剛想搬動梯子,才發現這底下自帶滑輪,即便這樣,拖動時也沒覺得輕便。
還沒等她拖過來,程昭岸直接踮腳,伸長手臂,拉開藥匣,輕輕一勾。
“我拿到了。”語調的末尾飄揚,顯得一副吊兒郎當。
看他一臉炫耀的意思,無奈笑笑,忽然聽見外面街上吵吵嚷嚷,跟過來其他攝像機。
沒看到其他人影,沈汀漪繼續費勁地拖着梯子,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雙手,骨節分明又纖長的手握住梯子一側,頓時輕盈了許多。
程昭岸支開她,收斂起笑意說:“你别動,我來拿吧。”
看着手裡被塞過來的藥材,愣怔一瞬,迅速說道:“放這裡,你先踩上去看看這面櫃,最上面那排有沒有鉛丹。”
程昭岸剛邁上去兩步,身後突然有人吹了一聲口哨。
“嗨,小昭妹妹在這裡呀,小心别摔倒了。”
杜雲柯這一句小昭妹妹引起一旁的李思恩極大的興緻,正問什麼緣由時就聽程昭岸頭也不回,惡狠狠地大聲回他一句:“阿珂姑娘趁我還夠不着你,最好現在快點兒跑。”
說完又低頭看向下面握緊梯子,怕滑輪滾動的沈汀漪。
“你往我右手邊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