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漪趕在下班前想清點冷庫存貨,手上順便抽空撥通江倩雯的号碼。
“花車是不是還不急,我給你們的設計方案還沒選好嗎?我得提前訂貨預留出來。”
“啊,汀蘭現在這麼忙啦?我這個合夥人怎麼不知道。”江倩雯驚喜地趕緊咕咚咽下一口水,手裡放下的馬克杯在桌面發出砰的一聲。
“還好,還沒統計這個月的銷售額,我估計會比以前增長百分之十左右,隻是最近一個客戶想在家和公司裡做花藝布景,這周方案訂好了,所以我想問問你們。”
沈汀漪在冷庫查看完空的貨架後趕緊跑出來,抖抖肩膀說:“而且我想提醒你,十二月就不容易訂貨了。”
年底有幾個節日和活動又趕上冬季的原因,鮮花市場的價格往往會上升,各地鮮花需求也不少,每年這時候花店都需要搶貨,江倩雯想起這茬,一拍腦門心想差點忙忘了。
“上次領導開會說等到場地選好也不急,我把這個緣故給忘了,我現在馬上告訴他,争取明天讓他敲定一個方案。”
“您有一個新的訂單,請及時處理!”
前台機器的電子語音突然響起,傍晚臨下班才在網上訂花的雖然不多見,偶爾會有幾個急單也不奇怪,可是前台店員拿起來一看,機器吐出來的紙上收貨人竟然寫着沈汀漪的名字。
前台店員驚呼一聲汀漪姐,抓着訂單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要說是同名同姓的人也不值得奇怪,但沈汀漪反複确認那上面不光名字,連收貨人的手機号、地址都是自己的,若說是誰故意惡作劇也未可知。
驚呼的店員起初滿臉欣喜,正想打聽是哪個有心的追求者,可面面相觑間沈汀漪眼中劃過一絲異樣,轉念一想誰會臨時在自己心上人店裡訂的花,既沒新意又沒驚喜。
“沒事,先别準備,我打給買家問一下吧。”
沈汀漪用手機撥通訂單上的買家号碼,電話響了兩聲後,一道醇厚沉靜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男人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優越的期待和喜悅。
她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心中已有猜測,“許先生您好,剛才您在汀蘭花藝工作室下單了一束99朵的紅玫瑰花筒,特意聯系您核實确認收貨地址和收貨人信息。”
對面突然玩味低笑,“收貨人啊~送給沈汀漪沈小姐。”
面對如此直接的回答,她蹙起眉頭沉默許久,聽筒那端卻傳來一陣更愉悅的笑聲,“你好,我是許越霖。”
前段時間爸媽連番電話說想介紹的人,他們口中出類拔萃的海外精英,年輕有為的合作夥伴,市場遍布歐洲的利昂斯集團副總裁,許越霖。
自從他們兩個月前開始有合作意向,沈汀漪就總接到電話叫她回去吃飯,後來幹脆直說想介紹她和許總認識。
屢次推辭不見的人如今自己找上門來,頓時深感被動,沈汀漪舉着手機,嘴唇翕動,許久說不出話來。
“我想,沈小姐今晚願意抽空吃個便飯的。”對面似是很有耐心地等她反應,他頓了頓,又胸有成竹地從容追問:“對嗎?”
利昂斯集團最大的股東許振華的獨子,時正三十歲,周身一股清貴精英人士的打扮。此刻,他就坐在她對面。
“沈小姐看看,喜歡什麼。”他示意服務生将菜單遞給她。
許越霖解開袖扣,修長的指尖輕叩桌面,擡眼看向她時狹長的眉眼裡盡是冷峻神色,也許是健身的緣故,深邃立體的五官更顯輪廓分明。
沈汀漪一襲山岚色棉布袖裙,柔順的黑發垂至手臂,和他修身剪裁的暗紋藏藍西裝相比,沈汀漪就像是個剛進入職場的女學生。
她低頭專注于菜單,許越霖從容說道:“我從小生活在國外,還是朋友推薦這裡的淮揚菜值得一試,我想沈小姐會喜歡。”
“我從小就吃這些,許先生不常回國,一定覺得比西餐新鮮。”沈汀漪溫柔地笑着回應,右手不自覺在左手腕上摩挲。
“利昂斯總部正準備開拓國内市場,等合作商和生産線落實下來,我會經常回國查看國内分公司的業務狀況。”他垂眼執起刀叉,挽起的襯衫袖口露出一段小麥色的堅實手臂。
也就是說,他今後會頻繁回國,甚至常常見面,想到這些沈汀漪臉上淡淡的笑容逐漸凝固。
他又主動說道:“最近幾個月總部還在進行實地考察和調研,伯父伯母的合作意向十分強烈,目前階段我也很看好你們的生産線。”
沈汀漪既不管自己家的生意情況,又從來沒參與過他們之間的交易往來,這種話平白無故說出來總有些牽強。
她切牛排的手一頓,下意識地握緊刀柄,又挂上同往常一樣的微笑。
“我畢業後經營花藝工作室,并不參與我爸媽公司裡的事,基本上我什麼也不清楚,不能給許先生提供建議了。”
“聽伯父說,你很堅持要自己創業。”他擡起眉眼,臉上是一副盡在掌握的輕松。“是很有主見的人。”
“隻不過是自己的一點愛好,算不上什麼創業。”